五一劳动节到了,宁无踪临时有事离开,打乱了原先的出游计划,所以陈雨然不知道该去哪儿玩,百无聊赖地缩宿舍里看书玩电脑,幸好有白璧微一直陪着她,才算多了些乐趣。
宿舍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陈雨然斜倚在靠枕上,翻看着白璧微的楚辞,注意到《山鬼》一篇后面有白璧微随手涂抹的字迹: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是《迈陂塘·雁丘词》的上阕。陈雨然低低叹了口气。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璧微……她那一脉单寒孤影,能向谁去?
……
“我们去苏州吧。”陈雨然突然说。
“嗯?”白璧微顺手偷了她农场里的一堆西瓜:“怎么想起去那儿?”
“我想去看看雁丘。”陈雨然瞄了一眼电脑,“也免得你成天没事偷我西瓜玩。”
白璧微犹豫着没有回答。
出去……会不会有危险?现在她的任务,是保护陈雨然的安全。
因为陈雨然是她的朋友,也因为宁无踪的托付。
她其实并不把宁无踪当作朋友,但她知道他与自己的相似。
相似之人,尤其是聪明人,总会相惜。
还没等她想清楚,邓紫垣的电话,又把她推到了一个新的抉择之中。
邓紫垣说,他本来想回家的,可哥哥说家里没什么事,公司里又很忙,没时间陪他玩,所以让他留在学校里不要回来。邓紫垣感觉有些奇怪,想想寒假里哥哥曾经和大哥他们商议过一些事情,似乎极为严重,所以越想越放心不下,便来找白璧微商议。
白璧微默然沉思了许久。凭她的直觉,邓天垣那儿有事要发生了,并且可能会有危险。
她不能坐视不理,即使她去了也没用,甚至还会使自己身陷险境。
还有,然然……在这儿未必安全,出去也未必危险,她会妥善安排的。
第二天一早,白璧微、陈雨然和邓紫垣踏上了前往苏州的列车。
一边谈笑间,白璧微似是无意地扫了一眼车厢,凭着灵敏的直觉,察出了分散在四处的鹰、隼、雕、鹏四禽。
白璧微淡淡一笑。这四个人……还真是忠心耿耿不辞劳苦呢。
*****
邓家除了邓天垣和蕊寒,还有蕊寒的表妹华怜心。
蕊寒很久没有见过陈雨然了,自然分外亲切,吃过饭就和华怜心一道陪她去了雁丘游玩。
家里只剩下邓氏兄弟和白璧微,邓紫垣问起发生了什么事情,邓天垣考虑了一下,便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了他们。
邓天垣公司的死对头,苏州宋氏,专事不法经营,横行一方,并且与黑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年多来,邓天垣摧毁了宋氏“江潮”旗下七个子公司,更在上个月一举击垮了“江潮”,拿到了他们走私、杀人以及同黑道勾结的一份绝密资料。
但是公文箱安装了自爆装置,所以应聂晨曦所请,东西暂时放在邓家,一来方便技术人员破解,二来请君入瓮,宋氏定会前来抢夺这份资料,到时候便可以一举成擒。
邓天垣讲完之后,便要求白璧微同蕊寒、陈雨然一起离开,不许她们冒险。
白璧微略一思忖:“寒姐姐她们应该离开,可是,我不会走的。
“这儿很危险,你不能留下。”邓天垣的态度很坚决,“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不能陷你于险地。”
白璧微轻轻摇了摇头:“我未必帮不上忙,至少,不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邓天垣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颔首一笑:“好。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如果你不嫌弃,做我的妹妹吧。”
两人相视而笑。人和人的感情就是如此奇妙,仅仅见过几面的邓天垣,竟比邓紫垣更让白璧微觉得亲切。
这世上,有许多情,许多义,都是值得生死相托的。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她带来的运气,就在这时,公文箱终于被破解了。
白璧微到邓天垣书房里看了那份绝密资料。
一看之下,竟然呆想了一个多小时,还有些理不清楚头绪。
不可思议。
这儿不仅有宋氏的资料,还有许多是关于风家的。
聂晨曦曾经让邓天垣告诉她,当初遇见的那个人,名叫风无影。
也就是聂晨曦怀疑的幕后之人。
很奇特的名字,有些像江湖上的侠客――虽然他的身份,更像是邪魔外道吧。
残忍嗜杀,冷血无情……这似乎是所有人对他的评价,可是为什么对于这个人,她没有丝毫畏惧和反感,反而是好奇甚至……有些欣赏?
他虽然手段酷烈,却非常有原则,不随意迁怒于无辜之人,也不肯轻易牺牲自己的属下。
这样一个人……白璧微心里困惑更添:真的是他陷害了大哥吗?又是因为什么?
*****
晚上,白璧微看着陈雨然睡着了,才出门来到楼下客厅里。
邓氏兄弟都在。邓天垣灵活的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打着,白璧微看不太明白,却也知道他是在加强别墅的安保措施。
而今天下午,已经给所有的保安、保姆等工作人员放了假。
这件事情也令白璧微特别赞赏。不伤及无辜,不用别人的命来保护自己,邓氏兄弟的人品可见一斑。
邓紫垣再次提出送蕊寒和白璧微四人离开,白璧微不同意,而蕊寒那边,邓天垣根本就没有问。
回答是肯定的,同生共死。
虽是敌手,他却知道风无影的行事风格。对待敌人心狠手辣一击必杀,对待无辜之人却向来网开一面,不管是不屑下手还是真有原则,总而言之,二十年来风无影手里并没有一条无辜人命。
所以蕊寒和白璧微,在家里遇到风无影,总比出去不慎落到他下属手里强一些。
三个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邓天垣抬头看了看表,见已经十二点多了:“今天应该没事了,回去休息吧。”
白璧微想了一下:“再等一会儿吧。”
“你们――是有事瞒着我吗?”蕊寒轻柔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带着明显可见的担忧。邓天垣抬头看了看她和华怜心:“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告诉你们。”
蕊寒凝眉:“现在为什么不能说?不管发生什么事,也该让我知道不是吗?”
邓天垣对白璧微使了个眼色。白璧微起身,笑嘻嘻地走上楼梯:“天垣哥哥整天装神弄鬼的,能有什么事?――夜深了,我们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蕊寒迟疑地看向邓天垣。邓天垣微微一笑:“去吧,晚安。”
蕊寒只得点了点头,三人各自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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