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司无恙书包都还没放下来，就先拿着玻璃杯倒了三杯水灌下去。
脑子里不干净的画面被稍微压下去，司无恙赶紧掏出没写完的作业想转移注意力。
窗外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下起了雨，丝丝点点的朝一个方向飘，没什么下雨的实感，倒像是从高处撒下一捧绵白糖。
题没写几道，司无恙开始发呆，一发呆脑子里新鲜的东西开始清晰。
大脑思维受自己控制真的是上帝最伟大的创作，羞涩下流的画面开始在脑子里旋转，司无恙觉得惶恐，脸红，心虚到总觉得有人能窥探他脑子里想法。
这个人可能会是檀今舟，毕竟他脑子里正在营造一场青涩的爱情电影，漂亮的檀今舟是他唯一的主角。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穿过树枝，尘埃，在地面溅出此起彼伏的小泡泡。
客厅外大门被从外推开，司无恙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怪兽时钟，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他起身走出房间，正碰上檀今舟单手扶着墙换鞋，另一只手捂在嘴边打了两个喷嚏。
“哥你淋雨了？”
“没有”檀今舟踩着拖鞋进浴室洗了个手，再出来的时候就看着司无恙捧着一杯黑乎乎的药汁站在自己面前。
檀今舟笑着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在衣服上擦干手后摸摸司无恙的头以做奖励“好乖哦，小宝。”
这人什么时候能对他183的身高以及快要十五岁的年纪有一个客观的，正确的认识。
没有也无所谓。
朋友们有什么大秘密的时候，一般不会告诉司无恙，因为司无恙什么都跟他哥说。
但檀今舟这个年纪直接就能被司无恙的朋友们划为大人的那一对。显然，小孩的秘密保密对象可以有很多，但在这很多里永远有大人的一席之地。
司无恙明白自己的尿性，起初还跟朋友闹别扭，后来就发现自己实在没理。
“脸怎么红红的？”檀今舟抚上司无恙的额头，又捏捏他红的滴血的耳垂。
于是司无恙更红的，衣料包裹不到的地方都像极了一颗熟透的番茄。
“哥”司无恙叫了一声，一双林间小鹿一样无辜的眼睛对上他哥的视线。
“嗯？”
“……”司无恙低下头，他很想跟他哥说自己今天在陈卓家看到小黄片这件事，要是之前他一定会说，他哥要是回来晚了，他就打电话说。
他喜欢跟他哥分享所有秘密，小时候看电视的时候某些角色死前总有话咽在喉咙里没说完，他就觉得可惜又害怕。
于是早在很久之前，他就一心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透露给他哥，万一哪天发生什么意外，他哥就可以如数家珍的告知天下人关于司无恙的故事。
有时候分享的实在太过私密了，常常给檀今舟弄的说不出话，后来司无恙仍旧没有改变，而檀今舟早以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镇定模样。
现在不行了，现在他他心虚的不行，生怕自己多说一点，檀今舟就会像个超级大侦探一样顺着蛛丝马迹找到他全部的想法。
这一瞬间，司无恙在想，要是他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喜欢他哥就成了他瞒着全世界的唯一的秘密。
“我今天想吃豆腐。”司无恙说。
见这人没有要老实交代的意思，反正也不是身体不舒服，檀今舟很有分寸的没有多问。走到冰箱前翻找现有的食材“内脂豆腐可以吗，冰箱里只有这个了。”
“好的。”司无恙应了一声，拿上书包回了自己房间。
他的房间比他哥的房间多了个凸出去的窗台，年纪还小的时候挺喜欢在窗台上铺张毯子，躺那看星星。像个小狗似的，赖着他哥在自己身上摸。
头发，脸，脖子，耳朵，肉乎乎的手臂，圆滚滚的肚子……
再后来他长高了，躺不下了，窗台就成了他旧时的玩具以及漫画小说的专属地盘。
窗户被从里推开，寒风一阵阵吹在脸上，吹的头疼。可心里装的那点不干净的东西越来越清晰，然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了点什么异样的反应。
一条大青虫被他抱在身前，抵挡着羞耻的生理反应。门外是奶奶下班回来的声音，司无恙一动不敢动，脸颊臊的通红。
挨着的那扇门被人推开，司无恙赶紧手忙脚乱的从书包里掏出化学课本摊开放在自己的桌面前，心虚的捏了捏耳朵后，门被从外推开。
“奶奶，今天这么早下班。”
“天气冷了，外边没人，我坐在店里都困”刘芳芳说着朝他走了过来，抬手在他额头上摸了一把，又往前走两步关了窗“小宝别看书了，你哥一个人在外面做饭。”
“哦”司无恙应了一声，慢腾腾的抱着大青虫站起身，站起身又不敢往外走，只能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我今天洗碗就好了嘛。”
“你说的哦”刘芳芳伸手指着他，转身走出房间“你哥就是太惯你了，把你惯的跟个少爷一样。小舟啊，今天小宝洗碗，他自己说的。”
门外隐约传来一阵笑声，司无恙听见他哥说了声好。
大青虫抱了一会儿，司无恙站起身原地蹦了蹦，确定没什么异样后才放下大青虫走出房门。
冬日里白天短，感觉没多大会儿功夫天就黑了，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吃了顿热乎乎的晚餐。
檀今舟做饭很好吃，上大学之前在家做饭的次数比刘芳芳都多，后来上了大学有了工作，就越来越忙了。
于是司无恙只得屈尊吃刘芳芳做的饭菜，做的不好吃还不让说，说了就是劈头盖脸还连翻旧账的谩骂，生气，他哥不在他也哄不好，于是鲜少敢于冒犯。
一顿饭吃的很舒服，司无恙喝了三碗汤，锅里一半的排骨都是他一个人啃的。
69書吧
吃完饭就到了洗碗环节，司无恙吃的开心了，做事倒也不推托，在奶奶和哥哥欣慰的注视下有条不紊的收拾碗筷，擦干净桌子，然后就进了厨房。
再然后，哐当一声，一堆碗筷跟下饺子似的，挨个噼里啪啦的响。
哦豁，小命不保。
低头又抬头的功夫，刘芳芳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前，脸上的表情也立马从欣慰变成了“我要你狗命！”
果然，她一言不发，转身开始去找衣架。
司无恙不知所措，看着地面上那俩没碎的饭碗硬是不知道该不该捡起来。
怕奶奶这件事，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躲不过去，此时此刻，他还没见着奶奶拿衣架过来，就已经想哭了。
如他所想，刘芳芳再次出现在门前，手里握着衣架，看了表情，张嘴就是要骂脏话。
“哥，救我！”
檀今舟立马出现在他身前，笑嘻嘻的扶着刘芳芳的手臂“奶奶，奶奶，地上有水，我做饭的时候没擦干净，我摔的，我摔的。”
“滚开！”
“不生气嘛，生气长皱纹，不漂亮喏”檀今舟还是在笑，笑着耍赖。一只手攀着刘芳芳的背轻轻抚摸，另一只手摊开在刘芳芳面前“打一下，消气了。”
“我刚买的新盘子，一套的不便宜呢，败家娃儿，一个月摔几回了，我不打他他不长记性。”刘芳芳还是生气，但眼瞧着气的没那么狠了。
“小宝长记性了没？”檀今舟问。
司无恙站在他哥身后弱弱的应了一声。
“好了，长记性了”檀今舟缓缓接过奶奶手上的衣架，推着奶奶转了个圈往外走“不生气了，笑一笑。笑一笑，十年少，我们芳芳女士直接笑回十八岁，到时候就不理陈爷爷了，咱们直接换一个年轻老头。”
刘芳芳被他逗笑了，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别说好话，让小宝赔给我。”
“好，我让他买套新的，赔给芳芳姐姐。”
“你不准给他钱，让他用自己的压岁钱买。”
“好的，听你的。”
“滚滚滚。”刘芳芳直接笑出声，又做出嫌弃的样子把檀今舟撵开。
“好嘞！”檀今舟滚了，滚到厨房里，地上没摔坏的两只碗和一把筷子被司无恙捡了起来，其余东西被他哥用扫帚扫做一团，倒进垃圾桶里。
“哥，我走神了。”司无恙低头认错。
“碎碎平安，我们小宝一定能岁岁平安。”檀今舟笑着说。
地上的垃圾收拾干净，檀今舟拍拍手掌，看着灶台上略显凄凉的碗筷，道“好了，你现在只需要洗两个碗了。”
司无恙：“……我没有钱了，哥。”
“我有。”檀今舟小声说。
剩余的碗筷收拾好，司无恙拿着自己瘪瘪的小钱包跟着他哥出了门。
不下雨了，只有枝头在夜里埋伏完毕，打算时不时滴一滴冰凉凉的水到路人的脖子里。
出门前，奶奶又对着檀今舟警告了一遍“不许给他钱啊。”
大门关闭前，檀今舟对着刘芳芳比了个OK的手势。
不给才怪！
居住的小区附近有个商场，离得不远。
于是檀今舟没开车，跟在司无恙旁边一路往商场里的超市走。
“怎么啦少年，从卓卓家回来就心神不宁的。”
司无恙听着问题，脑袋里再次回想起下午在电脑里看到的画面，他赶紧摇摇头，抬脚往前跨了一大步。
今天外面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牵手结伴的情侣，手里捧着花束，浪漫又粘腻。
俩人在人群中穿梭，只觉得满天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情人节都过去那么久了啊。
两人进了超市，推着车子径直走向厨房用品区，在一大堆碗筷里寻找更符合刘芳芳喜好的那一类。
比如盘子里有复杂的花纹，形似古董。比如写了“花好月圆，日进斗金”却看着高雅清新……
实在难选，两人决定就买一套与刚摔碎那套样式相近的。
“哥。”
“嗯?”
“你花钱的时候真漂亮。”
檀今舟抬手捏司无恙的脸“你哥我明明是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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