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咙哽的酸痛,顾夭伸手捂住脸颊。
回忆涌上心头。
“你看这孩子,怎么一声都不哭?冷血动物吗?”
“顾夭,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爷爷最喜欢的孩子就是你,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没良心!”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那些声音又出现在耳边。
那些冰冷的眼神,直到现在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爷爷走的那一年,顾夭二十一岁。
毫无预兆的一天。
顾成安来学校接她,直接找导员请假后带她回去的。
几乎是瞬间,顾夭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是顾夭第一次看到脆弱的顾成安。
和往常不同,他的嗓音沙哑,眼睛里也充斥着红血丝。
很奇怪。
直到进了灵堂,当着众人的面磕头上香后,顾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她哭不出来。
从灵堂出来的时候顾成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顾夭,你没有心的吗?!”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
顾夭依旧没有哭。
因为周围有很多人在看着她。
后来她到了别墅后面。
那里没有别人,只有顾母在找东西。
看见母亲的一瞬间,顾夭就绷不住了,她一直哭到抽抽都停不下来。
一直到葬礼结束。
顾夭回到学校的第一个星期,整整一个礼拜她都在哭。
吃饭会哭,上课会哭,睡觉也会哭。
天天哭,到后来眼睛都肿了。
爷爷的突然离世对她打击是巨大的。
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无条件爱她的人。
顾成安和顾母喜欢顾望,只有爷爷最爱她。
她当然知道。
找出手机,顾夭捏在手上半晌没动。
缓了缓。
她没抱多少希望的拨出电话。
出乎意料的,那边很快接通。
“喂,刚落地,怎么了?”
傅星洲清冷的嗓音从话筒里传过来。
直到这一刻,顾夭才听出那往常觉得冷的嗓音,其实带着些许温柔。
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
刻意忽略。
“夭夭。”
“你怎么了?”
见电话那端一直沉默,傅星洲瞬间急了。
“傅星洲。”
“嗯,我在。”
顾夭嗓音略带哽咽,傅星洲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出什么事了,要我回来吗?我还在机场。”
听他要回来,顾夭立马摇了摇头。
想到他看不到,又出声道:“不用,我就是...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夭夭,你这样,我还怎么安心工作,嗯?”
顾夭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情绪才开口:“我真的没事。就是,我现在在主楼。”
那边愣了一下,“老宅?”
“嗯,爷爷叫我回来的。”
那边隔了半天,才传来低低一声,“顾夭,爷爷是不是说什么了?”
“是。”顾夭捏着电话,唇角扯出一抹笑容,“傅星洲,我都知道了。关于你的事爷爷都告诉我了,你不要怪他,我理解他的苦心。”
......
原定两周的出差时间,傅星洲在第五天凌晨就赶回H市。
一下飞机。
他打给顾夭,接通后直接问:“你在哪?”
很怕那边不接,也很怕接了电话之后拒绝他。
顾夭:“老宅。”
最近除了陪陈静文,顾夭都在这边陪傅爷爷。
傅妈妈也在。
不到三十分钟,傅星洲已经上了二楼直接进主卧。
床上空空如也。
傅星洲心猛然抽痛。
转身想下楼去找的时候,顾夭端着托盘上来。
看到他笑道:“回来啦?没吃东西吧,阿姨做了粥,你吃一点?”
傅星洲快步走过去。
接过顾夭手上的托盘,示意她跟上。
两人一同进了主卧。
托盘放下,顾夭就被傅星洲拽进怀里。
傅星洲的吻毫无章法。
带着些急切和毫不掩饰的炽热。
密密匝匝。
“我好想你。”
傅星洲宽大的手掌放在顾夭脑后,呼吸渗着热气扑在她唇上。
顾夭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傅星州,粥要凉了,你不饿吗?”
傅星州低头浅笑:“饿,但我不想喝粥,想吃。”
“想吃点别的?我去给你做。”说着,顾夭就要从他怀里起身。
“我说,我想吃点别的。”
傅星州扣住顾夭手腕,“比如你。”
顾夭秒懂,脸瞬间涨红。
抬头对傅星州的视线,她咬牙:“你想死吗?”
傅星州脸色并不好,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她不由分说,拉着傅星州上床躺下。
“睡觉吧,你是不是很累?”
傅星州没有反抗,乖乖躺下后闭上眼,“嗯,很累。”
原定两周的出差行程,他硬是在五天内完成了所有工作。
日夜兼程,同行的团队成员暗地里叫苦不迭,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累趴了。
傅星州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连续高强度的工作,一周来他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本就带着伤,看到顾夭的那一刻所有紧绷的神经都松懈下来。
耳边很快传来均匀清浅的呼吸声。
顾夭伸手关上灯,透过月光一遍遍描摹傅星州的眉眼。
不知何时她也沉沉睡了过去。
窗帘留了缝隙,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顾夭脸上。
她睁开眼,就对上了傅星州幽深的黑眸。
“你怎么醒这么早?”顾夭揉了揉眼睛。
傅星州单手撑着身子,斜斜的靠在床头。
他突然躺了下来,伸手将顾夭揽进怀里。
语气宠溺道:“为什么哭?”
顾夭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看到爷爷,想到了我爷爷。”
69書吧
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爷爷都差不多,那样慈爱和善。
“我二十一岁那年,爷爷因病过世。在他过世前一周我还回过家,他明明身体很好。”
顾夭把头埋在傅星州怀里,声音闷闷的。
“毫不预兆的,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最爱我的那个人就不见了。我根本反应不过来,进灵堂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
顾夭一手紧紧揪着傅星州的衣角,死死咬着唇。
“亲戚都骂我没有良心,是冷血动物。还说爷爷最爱的是我,我怎么能哭不出来。”
她的声音带着哽,傅星州把她从怀里扯开一点,一手抬起顾夭下巴,轻声道:“别咬,乖,松开。想哭就哭,我在。”
顾夭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傅星州的心像是被狠狠烫了一遍。
“后劲太大了,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承受不了。”顾夭抓着傅星州衣角的手紧了紧,“我哭了一个礼拜,也想不到任何办法能让心里不那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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