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秋天,妈妈给我买了一个棕色的外套。外面是毛茸茸的,很厚实。我很喜欢在每年秋末冬初的时候穿这件衣服。但是这件衣服不修饰身形,像一个小棕熊,包裹着我自卑又敏感的心。但是我还是很感谢它,帮我抵御寒冷。也是由它陪着,见证了我胆怯不敢表白的心,见证我和郑云州在一起的两个冬季。
高三初冬的某个周末,穿着这件衣服和郑云州去图书馆。他早早地就穿上了那件红羽绒服。我说他一点新意都没有,年年都是这件羽绒服。他说某人可是从我第一次穿着出现在她公寓面前的时候就喜欢我了。我气极,跺跺脚捶了他一拳,他表情搞怪的说我是萝莉脸男人身,力气这么大。我说还不是怪你之前招蜂引蝶让我天天那么难受。他笑嘻嘻的来抱我,抚着我的背。我在他怀里翘起嘴角,心里想着,装生气能被哄,真不错。
我说郑云州你可真怕冷啊,每年都这么早穿羽绒服。他说你也知道呀,我没有过渡的衣服,除了厚一点的卫衣外套,就是这个了。我说你妈妈可真苛待你啊,好像不是亲生儿子一样。他说随便吧,反正这个也挺暖和的。我心里暗叹口气,心想如果他穿白色羽绒服会有多好看啊。也许他现在会穿吧,但是我无缘得见了,也无妨。
记得那天下午,从图书室走下楼梯,外边天是灰蒙蒙的,下着鹅毛大雪,还刮着风。本来想顶着风雪走的,但是郑云州说,再等等吧。两个人就站在一楼楼梯拐角的角落,对面警卫室没有人,大爷应该去哪里摸鱼了。
只听到风声呜咽,楼上静悄悄的,只有翻书声。我和郑云州手牵手站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尴尬又有点羞涩,好像很久没见一样,但是我们明明一直在一起。我想应该是那种,你在我身边,但我还是好想你的心态。那个时候我们一定都很爱对方。
那种感觉就像我们素不相识,第一次约出来见面,有点尴尬却又互相喜欢,正在暧昧,在角落里一起等雪停。我想是因为地方狭小,我们靠的太近,才让我更喜欢他。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对我笑着。他可真好看啊,我每一天都这么花痴。虽然当时也算个小学霸了,但是面冷心热对他完全不能发挥,我对他永远是面暖心更暖。
他看着我,又把我抱进怀里,跟我说,我好喜欢你啊宝宝,怎么办呢。我眉毛一挑,心里满是骄傲,跟他说,你喜欢我就对了,我这么好,就值得喜欢,对吧。他说对对对,我宝宝说什么都对。我们躲在角落里,紧紧相拥,感受他身上的气息,真的很幸福。在那个人均豆豆鞋窄脚裤的年代,郑云州就是与众不同的帅气,我很欣赏高一就投资他这个绩优股,并成功在高二让他更好更好的我。
那时候我们都是古灵精怪,我之前这个潜能没有激发出来,但是遇到他之后,我发现我和他一样的奇思妙想。过了一会之后,我拿出手机小声说,郑云州我给你拍照,你去楼梯上。他乖乖过去,看得出他很喜欢拍照。他和去年夏天一个姿势,也是弯腰靠在栏杆上,低头对我笑。
我想我所有的拍照技术都给他了,他在我的摄像头里逐渐变得自信习惯拍照能做自己。可是我呢,别扭的女孩还是不会去说自己想拍,而只想让他懂我。但是他是笨蛋呀,晚熟的笨蛋,我不教他他怎么会呢,但是我那时也没那么成熟,就是一直梗着。不过我会自己自拍,而不是生气就不拍自己。高中多难得啊,那个时候没有初中那么自卑,我爱的人在治愈我,现在想想那时候都很青春很明媚。可惜换手机照片都不见了,但是也没关系,和岁月一起尘封,没什么不好。
但是没想到,他轻轻走下来,跟我说,我们一起拍一张吧。他这句话治愈了我,我们一起拍的不多,这是为数不多的几张之一。因为当时我胆小不敢和别人合照,当然现在也是。他也不懂合照对我们的意义,可能也是觉得总是我给他拍比较辛苦吧。他横拿着手机,揽住我的肩,他看着镜头,我抿着嘴,只看着屏幕。然后就出现了阳光自信的男孩和不够自信的女孩。还是像李子维和陈韵如。但是给人的感觉又像一起走过十年的宋泽林和大雨,是初恋的样子。男生从容女生羞涩。
所以我又很释怀,因为他还是很在意我,想和我一起出现在镜头里,而不是只有他自己。想到这我又有点想哭,他是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其实他一直有进步的,从烟花那里他一个人在镜头里很开心,到图书馆邀请我一起合照,到毕业的时候他满眼不舍的主动跟我说,一起拍几张吧。真的很像结婚证上的照片,我没有遗憾了。那么现在呢,准备自己买一个三角架,让自己在镜头里逐渐放松,变得自信。当然出去还是不会这样的,因为社恐。顶多还是在家里自拍,出门更多的是记录风景,只会有几张趁人不注意的自拍,但也足够了。
我们很小声的说话,拍照,一起笑,努力维持图书馆安静的氛围。我看着玻璃门外簌簌的落雪,给可敬的抵御寒冷的门拍了一张雪中照片。然后伸出手跟郑云州说,天快黑了,我们走吧。郑云州抬头看了一眼外边昏黄的天,牵住我的手说,走吧。
他推开门,带我出去,我们齐齐打了个寒颤,觉得好笑一起笑了出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进雪里。他牵着我,我牵着他,一起走着。他说我们一起淋雪了,一定会白头偕老的,我点点头。但是现在只想着,若是他朝同淋雪,也算今生共白头。
如果拍成电影,那就是雪里两个人牵手走得越来越远,但是风雪更甚,背影也从幸福中看出一丝分离的悲伤,看客和老天也都只能无奈的看着结局,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当时的我只觉得幸福,一定会一生。但是如果旁人的眼光和现在的我来看,牵着手的两个人,背影里也写着分离。前几天看到一句话,说如果你在和一个人幸福的时候也会预想分离时痛苦的场景,那你就是真的爱他。这句话我认同,也想补充一句,如果觉得会有离别的痛,可能是真的不会走到最后。
我现在的心态,当时隐约的心理,包括现在的写文风格,都是快乐之后隐约带的伤感,因为我知道一定会离别。虽然努力的写快乐,但是终有散场之日。不过不要悲观,我不是每一个故事都这样结局,也不会每对有情人都这样分离。而且,无论结局如何,生活都在继续,错过错的人,获得成长,变得越来越好,最终遇到对的人,才是人生真谛,所以,请不要继续惋惜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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