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柳含烟唱东风,垂丝依依几缕情。云卧清波荡千曲,晨曦黄沙踏歌行。春天的黄河,萌动着春意,盛满了一怀柔情,到处弥漫着浓浓的青草绿树的气息。柳树的枝条上鼓出点点鹅黄色的嫩芽,远远望去,就像挂着千万串嫩绿的珠子,在春风里摆动。调皮的麻雀偶尔啄开这些珠子,似乎要从中发现春天的秘密。
1969年的春天到来了。梨花村那条环村的小河又在哗哗流淌,河边的草也拱出了嫩芽。梨树上一串串白色的花朵绽满枝头,香气扑鼻。一个星期天的早晨,潘花儿扛着扁担去村西的那口老井挑水,平常日子里,家里的这项任务一般是由爹完成的,但前几天爹在东地挖排水沟时不小心崴了脚,正躺在床上静养,作为家里的长女,潘花儿义无反顾的接过了爹肩上的扁担,承担起了为全家人挑水吃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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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年秋天去了张王楼教学,潘花儿的日子过得愉快而充实。上课时和小孩子在一块儿,他们的天真善良无时无刻不使花儿受到感染;不上课时和同事们在一起,又使花儿与他们有谈不完的话题。特别是后来王玉德和杨小印又被允许返校上课,潘花儿看到了他们俩对工作、对学生的那种认真劲儿,这令潘花儿感动不已。尤其是杨小印,他有着和潘花儿相同的经历,甚至比潘花儿坎坷得多,但是他却始终以一颗执着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生活。联想自已刚从高中回来时的要死要活,潘花儿汗颜不已。“遇到事想开点,挺过去就好了。”这是杨小印反复对潘花儿说过的话,潘花儿觉得生活就是这么个理儿。
潘花儿去挑水的地方在梨花村的最西面,这里是全村地势最高的一块村边地。大约挖井的时候,人们怕村里的生活污水或者下大雨时的雨水流入井里,所以就选择了在这块地上挖了一口井。井台子南面五米处有一株大柳树,夏秋季节茂密成荫,村里的人都说这树是观音菩萨的柳条枝儿变成的,上面住着井神。传说有一年的暑天,天热得使人难以忍受。观音菩萨变成一个农妇,提了一瓦罐水站在井台上,一个男人从地里干活回来,热得满头是汗,他抱住瓦罐就要喝,农妇急忙往水里撒了一把麦糠,那男人气得暴跳如雷。农妇解释说,水太凉,而你的胃却很热,你慢慢吹着喝,就不会伤胃了。男人喝了一阵子,觉得很痛快,正要起身感谢时,农妇却不见了,地上的瓦罐也没有了,只有一根观音菩萨常拿的柳枝儿,后来柳枝儿就长成了这棵大柳树了。这传说使这棵柳树在梨花村变得也无比神秘,要说村东住柳仙的那棵是第一,那它就是第二。村里的老年人没事的时候就拿着马扎聚集在这里,一边说话一边帮井神看着这井。偶尔发现有调皮孩子往井里乱扔东西,便会扬起马扎装作要砸过去的样子怒骂一阵,看到那孩子跑远,便会心的笑着又坐了下去。井口大约有一平方米,用六块大青石在周围围成不规则的圆口,高出地面近一尺。圆滑的井壁是用一块块青砖砌成的,经过长年累月的摩擦和井水的浸泡,那青砖已经变得光滑而圆润。井沿内生长着密密的青苔,就像贴上了一层毛茸茸的绿地毯。老井里的水清澈、甘甜,最主要的是冬暖夏凉,它像一位母亲,默默无闻地哺育着梨花村一辈又一辈的人,所以这口井可是全村人眼里的图腾,谁如果想破坏这井这水,那就是和全梨花村人过不去。梨花村有个人叫潘都景,因为小时候亲眼看到小日本连砍数刀分割了自已的父亲,受了强烈的刺激精神失常了,变成了一个傻子,经常间歇性的发病,一发病都弄到全村鸡犬不宁。梨花村的人善良,知道这孩子可怜,所以对他所闯下的祸事每一次都能原谅。但是有一次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全村人就不打算放过他了。那天除了老人孩子,其他人都下地干活去了,潘都景突然犯了病,他挑着一副扁担,扁担两头挂着木桶,在这井里一个劲的打水,人一傻力气就大,他挨门排户的往人家家里挑水,把各家的水缸都灌满了,以至于这井里的水都被他打干了。人们下工回到家,见自已家的水缸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满了,很是奇怪,出门一打听,原来每家都是这样。有一位老人就说,他看见潘都景在一趟一趟的挑水,人们才明白,原来是傻子给挑满的。傻子挑来的水干净不干净的当然不敢用,于是都倒掉,再去井里挑干净的水,谁知到那里一看,井都见底了。这大人孩子的一日三餐断了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人们都不想原谅傻都景了,便围住他想暴打一顿。他的弟弟见他断了乡亲们的生活用水祸害乡邻非常愤怒,搬起一块石头就想砸死他。要不是昭爷眼疾眼快,一脚把他弟弟放倒,那石头怕早就落到了潘都景的头上,他也早就一命呜呼了。潘都景这次由于受到了超级的惊吓,那傻病从此竟奇迹般的好了。后来潘都景知道昭爷救了他一命,对昭爷那是百般的好。昭爷死的时候,如果杨三狗不死,估计也活不长,因为潘都景会找他拼命。由此可见,这井这水,在梨花村人们的心里分量有多重!
潘花儿挑着扁担,扁担两头挂着木桶,一路颤悠悠的来到老井旁。她先探头往井里看,这井足足有三四米深,井台上的青苔绿到扎人的眼。虽然这已是第三次挑水,但看着这幽深的老井,潘花儿内心还会产生一丝丝的恐惧。她定了定神,先用扁担一头的铁钩子挂住一个桶,慢慢伸进井里,让桶在水面上来回晃动。说起这打水的技巧,真不是一天两天能学来的,桶在水面上晃动的时候,用力要均匀,晃着晃着,瞅准时机把木桶倾斜灌水,感觉水快满半桶时,迅速将桶向上提正,然后迅速往下墩桶,这样整个水桶才会没入水面,将桶灌满,接着再双手交替向上拔扁担,一直拔到与井口齐平处,再把满桶的水小心翼翼的放在井台上,如此这般再打第二桶水。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体力活,而是经验、机智与力度的完美结合。潘花儿虽然聪明,但经过多次用心的练习,却还是二把刀,每次只能打多半桶水。
就在这个春天的星期天的早晨,身段窈窕、气质高雅的潘花儿挑着水,走在从老井到家里的大街上。天空纯净,春风吹拂,垂柳依依,梨花飘香。刚刚从南方飞来的燕子斜斜的从天空掠过,舞动着迷人的春景,叽叽喳喳的叫着,飞东家窜西家的忙着寻找筑巢的地方。潘花了的心情在这鸟语花香中变得无比美好,走着走着,她突然踩到一块小石子,脚下打滑,险些摔倒,肩上的木桶溅出了满地的水花。这时候从胡同口飞快的跑出一个人,一把扶住了潘花儿。潘花儿的双脚还没站稳,整个人一下子贴在那人的身上。潘花儿在慌乱中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小伙子,年龄大约20多岁,修长的身材,蓄着一头短发,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一看就知道是从大城市来的人。潘花儿不觉羞红了脸,忙对着那人说了声“谢谢。”那人却轻松而调皮的笑了,对潘花儿打趣说:“大星期天的,不在家里睡大觉,挑水挑得可是够早的!”潘花儿没说话,脸更红了。那人却接过潘花儿的扁担,执意要帮她把水送到家里去。潘花儿拗不过,只好把扁担丢给了他。要知道这挑水也是需要技巧的,必须把膀子扛在扁担的正中间,均匀用力,使两个桶的晃动步调一致形成此起彼伏的节奏,桶里的水才不会往外溅。那人看起来好像第一次挑水,不是前面的桶挨了地,就是后面那桶挨地,桶里的水一直往外溅,晃晃悠悠的,显得非常吃力。潘花儿在后面看得笑弯了腰,好不容易把桶挑回了家,桶里的水却所剩无几了。高二枝从里屋出来,看到这小伙子帮女儿跳水,忙热情的让他进屋休息一会儿。小伙子不肯,非得替她们再挑一次,娘俩犟不过,只好由他去了。娘俩就谈起了这位小伙子,从娘的叙述中,潘花儿才知道这个人叫柳洋,是前两天刚从北方大城市来的知青,就住在温爷的家里。好大一会儿,柳洋又挑来一担水,这次挑的水量比上次多了点。高二枝忙着道谢,柳洋说:“不用客气。”又寒暄了几句,柳洋就离开了潘花儿的家。这便是潘花儿和柳洋的初次相遇。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这个春天下雨的次数有点多。那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学生们和其他老师都放学回家了,潘花儿一个人在办公室忙碌。她备好了明天的课,改完了学生刚交上的作业,就开始复习高中的功课,不知不觉天就快黑了。这时候天就忽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越下越紧,因为下午来的时候天晴的好好的,潘花儿就没带雨具。她站在办公室向外望了一会儿,雨根本没有停的意思,只好锁好办公室的门,冲进了雨中。雨越下越大,潘花儿的衣服不一会儿就淋湿了,春天的天气还带着深深的凉意,潘花儿浑身打着颤,一步一滑的继续往前走。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正撑着伞的人,在慢慢的走,一边走还一边欣赏雨景。这时那人好像也发现了潘花儿,便马上向这边跑过来,走近一看,竟然是柳洋。柳洋急忙用伞遮住潘花儿,又脱了自已的上衣替花儿披上,一股特有的男人的味道很快钻进了花儿的鼻孔,冰凉的身体也有了暖意。他们共撑一把伞,就这样在绵绵的春雨中慢慢走着。雨丝轻轻亲吻着潘花儿微红的面庞,就像一位期待已久的恋人,缠缠绵绵在潘花儿的耳畔轻轻叙说着蜜意柔情。看着柳洋那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眉,潘花儿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柔柔的感觉。他们就这样在柔柔的春雨中一路走着一路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潘花儿的家门口了,花儿甚至觉得这条路太短了,她竟有了一丝恋恋不舍的感觉。
从两人的交谈中,潘花儿了解到柳洋的家确实住在北方的一个大城市,父母都是高中的老师,不知什么原因都被打成右派了,前年被下放到南方一个偏远的山村劳动改造。柳洋是家里的独生子,学习成绩非常好,念完高三却没能参加高考,今年也被下放到梨花村来了。潘支书考虑到他和温爷都姓柳,是本家,一笔写不出俩“柳”字,又考虑到温爷识文断字与柳洋好沟通,出于照顾的原因,就让柳洋在温爷家住下来了。因为春天生产队的地里暂时还没有什么活,潘有粮就让柳洋先帮着队里喂喂牛,打扫打扫牛棚。柳洋还告诉潘花儿,别看他才来这几天,就发现这个村子的人们都很善良,对他很友好,不像城市的那些人知道他是右派的儿子,见了都躲着走,他在梨花村找到了家的感觉。
那以后的日子里,柳洋经常帮潘花儿家挑水、喂羊、打扫院子。每次去潘花儿家,高二枝都会拿出家里所谓最好的东西招待柳洋,还经常对柳洋说:“孩子,以后有啥困难就吱一声,一个大小伙子,出门在外不容易,纽扣掉了,衣服破了,就送过来,我帮你钉补。”渐渐的柳洋和潘朵儿及她三岁的弟弟潘军子也熟悉了起来,柳洋经常帮潘朵儿辅导功课,领着军子做一些游戏,俨然成了潘花儿家的常客。
在那年初夏的一个晚上,月亮高高的挂在渺远的天空,把它如水般的清辉倾泻下来,梨花村的庄稼便沐浴在这清辉之中。村北的那条河孜孜不倦地哗哗流着,时而传来清脆的蛙鸣。柳洋把潘花儿约了出来,他坐在一棵柳树下,拿出笛子,吹奏起名曲《玉芙蓉》,那笛声婉转、凄惨、冷清,潘花儿听得入了神、动了情、面色微红。然后他们并肩走在河堤上,一面走一面说着知心的话,畅谈理想畅谈人生。丝丝的夏夜风吹动着潘花儿的头发,她的双眸在月光的映衬下是那样晶莹,夏夜风吹动潘花儿温润的体香,萦绕在柳洋的鼻孔,柳洋沉醉不已。他禁不住大着胆撩起潘花儿的头发,专注的看花儿那娇美的面庞,终于忍不住动情的说:“花儿,我爱你很久了,从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上你了!”潘花儿面色已变得潮红,面前的这个男孩何尝不令她心动。他帅气、阳光、正直,这好像是上苍送给她的礼物,她呢喃的说了声:“我也是。”他们便拥抱在一起了。在这个夏风吹拂的晚上,以皎洁的月亮为证,柳洋和潘花儿相爱了。从此,村北的河堤上,村东的河塘旁,去张王楼小学的路上……到处留下了柳洋悠扬的笛声,到处留下了他们卿卿我我、深情相拥的身影,他们的生活变得无比生动。
而此刻日子过得生动的,还有在砖瓦厂打工的潘清生。自从那个冬天离家出走,他沿途一边要饭一边找活干,但问了很多地方都不需要人,经过几天几夜,才来到了这个距梨花村1000多里地的安陆县砖瓦厂的大门前,他看到门口贴着招工启示,便兴冲冲的走了进去。一进入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晒坯场,有五亩地那般大,人们正在那里热火朝天的卷草毡子、晒砖坯子,往远处看是一个庞大的砖窑,那高大的烟囱正冒着黑烟。潘清生沿着一条小道继续往里走,穿过一排排存放着干坯子的仓库,终于找到了厂长办公室。厂长斜着眼睛看了看他:“你能干点啥?”潘清生说:“俺有力气,啥都能干。”厂长便记上了他的名字,指着远处的一个木板子车先让他去拉土。清生终于在这个砖瓦场落下脚来了。一年多来,为了给哥哥治好病,他不分白天黑夜的干,有空就跟着师傅谦虚的学,不久制砖制瓦的各项手艺他就精通了。他把挣到的每一分钱都寄回家里,后来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工友那里听说本地有一个老中医,最擅长治男科病,就马上找到那里,给哥哥抓了三个疗程的药寄了去。去年秋天,家里捎来口信,说嫂子怀孕了,他家终于有了后,潘清生心里高兴。一高兴干起活来就更有劲更细致,砖坯子制得越来越干净,出得砖越来越好。厂长看在眼里自然越来越欢喜,提拔清生做了小工头,对他越来越满意。另外还有一个女人,也对清生越来越满意。
这个女人叫孙晓燕,是厂长的女儿,长得很标致,说话声音洪亮,是个炮筒子脾气,当年千挑万选嫁了一个中意的男人,过了一年滋润的日子,刚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可是命运不济,丈夫得病死了。她便带着女儿来到砖瓦厂这里,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帮父亲打理厂子。眼看着好几年过去了,她已30多岁,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和她对眼的男人。这个厂子里所有的单身男人都窝窝囊囊的,她一个都看不上眼。自从潘清生来到这里,她发现这个男人干活是一把好手,又勤学好问,人也长得帅气,每天干完活把脏衣服洗的干干净净,把自已收拾的一尘不染,见人都打招呼,懂礼貌还老实本分,特别是她还听说了潘清生挣钱给哥哥治病的事,孙晓燕就无可救药的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大小伙子。孙晓燕是个急性子,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就不藏着掖着,那天她就把潘清生叫到了自已办公室说:“我喜欢上你了,我的情况你清楚,拖着一个女儿,你要是同意,咱俩就结婚。”潘清生其实早就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她漂亮、开朗、大气,正是自已的梦中女神,只是凭自已的身份,没敢往这方面想罢了。孙晓燕一说,他终于敢说出了自已的心里话:“我也喜欢你,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女人,娶了你,我当牛做马都愿意!”孙晓燕也知道害羞,脸突然就红了,声音也低下来:“不需要你当牛做马,但我不愿意去你们那个偏僻的小农村,你得倒插门,陪我在这里过一辈子。”潘清生说:“只要娶了你,在哪里过我都愿意。”孙晓燕一听,高兴得浑身都酥了,恨不得马上亲潘清生一下子。
于是他们的婚事也很快提上了议事日程,先通知双方的老人,老人们都表示相当满意,尤其潘清生的爹更乐得合不拢嘴。然后潘清生买了很多礼物带着孙晓燕回老家认门,整个梨花村都轰动了,人们沸沸扬扬的传:清生领回个俊媳妇,清生娶了个有钱人,清生以后要发达了,这真是好人有好报。李大妮更是喜欢这个未来的兄弟媳妇,倾其所有盛情款待,更是把村委会成员及豹爷、温爷、三麻子等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又摆了一桌,宣布自已的二弟要结婚了。最后是商定结婚日期,双方也很快达成一致意见:农历八月十八女方来梨花村迎娶清生,八月十九在安陆县举行婚礼,因为这一天处在中秋节和国庆节之间,喜庆又祥和,又逢金秋时节硕果累累,也寓意他俩早得贵子,两家人都皆大欢喜。
1969年农历八月十八日很快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从安陆县驶过来一辆黑色小轿车,这在梨花村可是头一遭。满大街都是人,人们只在电影上见过这玩意,还从没见过真货,小孩子累的气喘吁吁,满街筒子追着看,并做深呼吸,他们都觉得那车屁股上冒出来的烟都特别好闻。潘清生和老少爷们大娘婶子们一一道别,然后坐上那车,一溜烟就跑了。梨花村的人们像洪水一样追到村口,直到那车完全消失在张王楼村,还把手搭在眼上面,使劲的看。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车程,第二天早晨,车子就到了孙晓燕的家门口了。清生顶着红盖头,还没下车,早有两个男人抬了一把椅子,清生脚不沾地的直接坐上椅子,由那两个男人抬着走进孙晓燕的家。孙晓燕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婚纱跟在后面,满脸是如花的笑容。孙晓燕的父母早已在堂屋门口坐定,两位新人开始拜堂并给父母敬茶。拜堂完毕后,潘清生被搀入洞房,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孙晓燕掀起了潘清生的红盖头,潘清生一脸的羞涩,孙晓燕和潘清生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一起。结婚后不久,孙晓燕就怀孕了,潘清生不再干体力活,和妻子一起帮老丈人管理厂子。孙晓燕带来的女儿也很喜欢潘清生,后来也改了口叫“爹”,加上岳父岳母,一家五口人过得其乐融融。这年年底,潘清生带着妻子、女儿回了一趟梨花村,住了几天,全家人待见,全村人稀罕,潘清生的生活那叫一个幸福。
此时已到了1969年的年底,黄河滩又飘雪了,温温柔柔的,把麦田揽在被窝里,窃窃私语的念叨着,让麦苗们做个春天的好梦。梨花村周围的柳树们也在默默的守护着村子,那垂地的枝条像无数舞动的衣袖,尽力的把寒风挡在外面,让人们不受伤害,向阳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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