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话,我很抱歉我来这里工作前我没有学习哑语。我不懂大爷想表达的意思,宁姐丝毫不慌张,她看着大爷指着豆浆她伸出一根手指。大爷点点头,宁姐随后又指了指油馍头,大爷伸出三根手指。原来是一碗豆浆,三块钱的油馍头,宁姐点点头。
宁姐指着座位,意思是大爷先坐下休息等待。大爷掏出皱巴巴地五块钱,宁姐对我说:“小初,点三块钱的面点油馍头,一碗汤豆浆。”
“好嘞,一碗豆浆。”马芳开始打豆浆,都是现打的。
“哦哦好,收到。”我不紧不慢地点开收银页面,OK,一波操作完成。找给大爷一块钱。
宁姐满意地点头。
宁姐边打汤边对我说:“小初,今天你站在收银台前。”
“欧克欧克。”
刘海东从后厨出来,他把煮好的胡辣汤倒在大容器里面,然后拿着木勺子搅拌,胡辣汤冒着热气。我不敢想象那个木勺子究竟有多重……
随后来了几个中年男人,应该是刚下班吃晚饭的。现在已经六点多了,他们有说有笑各个脸冻得通红,我不敢想象我今天回家的时候天有多冷……还有点期待凌晨三四点的天。
马芳打好豆浆给大爷端了过去,大爷对她笑笑表示感谢。
“我们一共七个人,小姑娘你记好。”其中一个中年大叔对我说。
宁姐站在一旁看着我。
我集中注意力,认真听他讲话。
“七碗胡辣汤,两笼牛肉包,三瓶啤酒,七个鸭腿。”他慢慢地说,我快速地记上。
好在都记上了,宁姐开始打汤。
牛肉包一笼是七个小笼包,猪肉包也是。
有点心急,又来客人了。
“你好,我要两碗胡辣汤。”一个漂亮小姐姐对我说,她还没说完,另一个大叔对我说:“要三笼小笼包。”
“你好,是要肉包子还是素包子?”我连忙问。
之后又来一个老奶奶:“给俺算算,俺们多少钱?”
“姨,你点的啥?”
“你好,我要一碗胡辣汤打包,不要醋。”
“三块钱的油馍头,一碗豆浆打包。”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宁姐前来救场,她沉着冷静地问每一个人,我负责打汤,拿起木勺子右手不听使唤,有点拿不稳。
一位大叔看着我慢悠悠地打汤不耐烦道:“怎么都是稀的啊?多舀点肉啊!”
马芳迅速走了过来不好意思道:“小妮刚来,我来给你打汤。”
忙起来我帮不上忙,马芳耐心地教我:“小妮别急。你这样舀汤先用勺子画个圈你看,肉都是沉在锅底,这样肉就浮上来了。然后从右往左舀汤,这样就可以了!”
我再次试一下,还是感觉勺子很重。马芳接着示范:“你这样。”
“你好,结账。”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宁姐竟然不在收银台前?!
我迅速走到收银台前,这有好多账单……哪个才是啊?
“你是几号桌?”我尴尬地问。
“5号桌。”中年男人看着手机准备结账。
“一共26元。”
“微信到账26元。”
不仅仅要考验记忆力!宁姐从后厨洗了一些水果让我们大家吃,呃,挺佛系的一个阿姨。她完全是镇场子的好吧,刚刚那么多人她一点都不慌。
“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及时查看。”
宁姐查看手机,对我说:“一碗胡辣汤,两块钱的油馍头。胡辣汤记得用打包盒,我去炸油馍头。”
又要舀汤了!宁姐注视着我,我拿起木勺子,手总是忍不住抖,汤洒了……宁姐摇头叹气,她迅速打汤对我有些失望:“你还是年龄小,可能不适合干这。”不行,这一刻我慌了。我听不出来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实话,要是再被辞职……
我连忙解释:“我继续学!”
宁姐并没有说话,她以最快速度出餐。
身后的马芳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你这么小为啥不上学了?”
“我没考上高中。”我淡然地回答。这个问题是逃避不了的,不如直接正视它!
达姐(刘艳达)专注着揉面,她听我们讲话,所有的小笼包都由她跟马芳制作。
达姐说:“哎,年龄小。还是去上学,你现在工作可是社会最底层。”
社会最底层……对啊,本就很现实。我在学习的年龄出来工作,等到我三四十岁没什么文化,哪还能出人头地?
刚忙碌完现在人基本上很少了,宁姐沉默不语,她看我的眼神更多的是失望。让我感觉我又要被淘汰了……
马芳拍了拍身上的面:“社会上工作的都是俺们这个年龄的,像你们十七十八的少之又少。第一社会经验不足,第二心理抗压能力不强。我的建议还是去上学。”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每个店工作都是这样。为什么他们都知道上学很重要,余建城对我更多的是嘲笑,看不起,各种贬低。是我出生在一个不好的家庭的原因吗?第一份工作我就有了不上学后悔的心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我现在想凭借自已一个人攒钱,但是社会上没有一个人不说我年龄小,不适合在社会上生存……
我不想说话,认真地听教程。先学会收银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可是我越急就什么事情也干不好……打汤的时候手总是不稳,点单时手忙脚乱,这一刻我感觉自已很废……在社会上根本生存不了,一天时间下来宁姐对我的期望值渐渐地降低。她让我来上班觉得我年龄小,学习应该快。可是我打破了她的预期……
“你好,打包三碗胡辣汤。”
我准备去打汤,宁姐劝住了我:“你站在收银台前就好。”她快速打好汤,之后打包。短短几分钟内快速出餐,跟他们的速度比起来我太慢了……
等到顾客所剩无几,宁姐看我有些失落。我从刚开始的信心满满变得垂头丧气。
“饿了吧?看看想吃点啥?”她问。大人都是懂人情世故的,一个小孩情绪不对劲他们能一眼看出来。
我摇摇头:“没事没事,我不饿。”
宁姐给我舀了一碗小米粥安慰道:“没事,慢慢来。”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害怕拖后腿。可是手脚根本不听我使唤,在奶茶店也是这样我知道我自已很懦弱,但是那个时候我受不了。长期在社会生存一个人打拼,迟早有一天会崩溃而死。
余建城嘴上说,他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出去打工了,可是年代根本不一样。他们那个时候不上学比上学的多,有之前的教训现在的家长宁愿自已累,也会让自已孩子去上学。
马芳说得对。像我们年龄小的,心理抗压能力不强,遇到点挫折就想哭这怎么行?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是不是镇上所有的店面我都找过来完,都不合适。最后人尽皆知,余初不适合在社会上生存。还有余建城没完没了的嘲笑我是一点也不想听,就当自已活不久吧,再坚持坚持就算最后没有希望。这一路也是自已一个人走过来的。我知道我的努力可能得不到回报,自嘲而已现在只不过在打发时间罢了……
凌晨三点多下班,阵阵寒风吹刮着,我戴上棉帽,拿出车钥匙准备回家。
“小初,路上慢点昂。”宁姐走出店。他们要继续上班,一直工作到凌晨四点。
“好的。”我转头看向宁姐。
马路上空无一人,一片死寂。路灯照着我回家的路,凌晨三四点的天是郁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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