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似乎对我的举动极其不满意,我这才想到她找我是让我给她挡伤害的,可我现在却躲开了,多少是有点不够男子气概。
这么一想,我立马又退了两步跟她大概有两拳距离的地方站定。
我本想出声安慰小满姑娘几句,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那声音震得眼冒金星:“小满你怎么说话呢!道歉!”
刘子骥大概是生气了,这下小满姑娘可惨了。我脑袋里只剩下这个想法,然后被宋涟楹扶住胳膊。
他轻声问道:“没事吧?”
“没事。”我说,看着兄妹俩剑拔弩张那劲儿,我赶紧又说道,“无心之言,随口之失,无伤大雅。”
眼见气氛还没有丝毫缓和,我又打了个趣:“小满姑娘这也是性情中人,豪爽直接,子骥兄,还是……”
“回去罚跪四个小时!”说完刘子骥才朝我拱了拱手,“小妹无礼,见笑了!”
我也没往心里去,在心里腹诽我的人多了去了,也只有像小满这样的天真无邪的孩子才会毫无芥蒂地把这话说出来。
我很瘦,面色又白,因为经常性的不舒服常带一副倦容,两者一结合就是一副病入膏肓的病痨鬼模样,也许病痨鬼是她见过的最可怕的了吧。
宋涟楹抓住我的胳膊轻轻摇了摇,我大概读出了他眸子里的担忧,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罚跪真的大可不必,子骥兄,我这人本就心重,您这不是在惩罚小满姑娘而是在惩罚我啊!”我笑了几声,“就算是子骥兄为我着想……”
那刘子骥也察觉我是真心实意,狠狠瞪了小满一眼,“下次说话再不注意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让你当哑巴!”
小满冲着他哥做了个鬼脸,又朝我身后躲了躲。
“是啊,小满人美心善,割了舌头不合适不合适……”傅南妨充分发挥了他作为“被日行一善”的伟大形象。
刘子骥这才想起来赶紧扒拉开周围的人,快走几步,一掀袍子半跪在傅南妨的腿边,再次检查了下扭伤程度,“还好,就是第一天比较吓人,肿的高,今天别挪动,明天会好很多。那要不趁此机会去我寨子里坐坐?我这儿正有治疗这伤的特效药。”
我们正准备拒绝,最后的特效药让我们犹豫了一下。只见刘子骥吹了声口哨,没多大会儿就有几个兄弟来了这边。
这几人一看这边这么热闹也是吓了一跳,立马站直,豪气震云天:“大当家!”
刘子骥摆摆手,“这几位都是路过的大学生,今天天色已晚准备在寨子里歇一歇脚,你们回去准备一下,顺便准备点吃的,还有……”
刘子骥突然顿了一下,回头看向我们,“你们大营地在哪?我派个人去通知一下,省的老师挂念。”
不得不说刘子骥办事是十分妥贴周到了,把所有该想的都想到,彻底让我们放了心。
“你们怎么去,我一起吧!”宋涟楹站出来说道,大晚上本来就不安全,要是没有个认识的人难免会出现什么龃龉。
山里的交通工具除了步行也就是骑马了,恰好这几个兄弟的马都拴在外面,宋涟楹拍了拍我的肩膀,半是吊儿郎当半是严肃地说道:“傅南妨同学你可得看住了,可别让他一不留神又跑了!”
我只管咯咯地笑,再就是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是听着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傅南妨同学的哀嚎,以及对宋涟楹的控诉。
我跟他们一起走到外面再次对宋涟楹千叮咛万嘱咐:“先在山里找找钱老师他们。”
找到了老师就行了,大本营也不必过去自有老师带路,等傅南妨脚伤好些再和大部队汇合,这样都心安。
宋涟楹自然知道,三番五次保证让我放心,然后一个翻身上马,一勒缰绳,双腿一夹马腹,喊了声‘恰’,那马便一骑绝尘奔了出去。
“后生可畏啊,真没成想你们这一代骑马还能这么好!”刘子骥在我身后感叹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我笑了笑,顺势夸了他几句,便一起边走边商量着怎么把傅南妨带回去。
不过等我们走到里面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的担心纯属是多余了,小满姑娘已经从她的百宝山洞里掏出了一个担架,美其名曰‘有备无患’。
把该带的都带上,把该装的都装好,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刚刚走进来的我们几个,看得我差点想回头找点角落蹲一蹲。
“三子,二牛,你们去抬担架,其他人跟我走!”刘子骥一声令下,我们就算是从这个小山洞里开拔了。
看着傅南妨那一身肉,我真是难以想象这一路的行军竟然没能让他瘦下来个十斤八斤,也是苦了两位大哥了。
寨子名叫清风寨,离着这个山洞也不甚远,只是因为顾着傅南妨一行人走的较慢,竟然跟宋涟楹还有那位同去的王平一起到了门口。
可以说是非常巧了。
“怎么样?”我想上前搭了把手。
宋涟楹倒没用我,直接一个高抬腿行云流水姿势优美地来了个大跳,双腿微曲站定后才搭着我的胳膊往前走去。
一边走一边告诉。原来他们刚出发没多久就碰到了钱老师他们,把傅南妨的伤情一说,钱老师立马拿定主意带着同学们回去,同时也嘱咐一定要注意安全。
就这样绕了一遭,从另一个方向上了寨子。
寨子里灯火通明,大厅里已经备好了饭菜,看的出来是在紧锣密鼓做饭,菜品还在不停地上。
这架势简直是让我们受之有愧,我连忙冲刘子骥说道:“子骥兄,使不得,赶紧让寨里的兄弟别做了,够吃了!”
刘子骥哈哈大笑,“寨里的兄弟们都对你们大学生特别敬佩,对于你们步行团这种精神更是推崇,一顿饭而已,不会浪费!”
说着又看到担架上的傅南妨,“这位同学先安排到屋里躺下,把治扭伤的好药拿过来顺便让老吴过去。”然后又转过头怕我们不明白再次交代,“老吴是我们这一个手艺很好的老中医。”接着又转过去继续交代,“一会儿端过饭菜送过去。”
循着刘子骥的介绍,大家依次落了座,小满正要溜走,被他哥一个眼刀杀,活生生地钉在了地板上,“自己去找点东西吃完再去睡觉,别等着大半夜的哭嚎着去厨房找吃的。”
小满很是不满,看了他哥一眼,“哥,你给我留点脸面。”
小姑娘好面子,大家都打了个哈哈,连忙说道反正也都不是外人,连带起来小满还是傅南妨的救命恩人,也就拉着一起吃了,没那么多礼节。
原本就看着刘子骥此人不凡,一顿饭间更是了解了些前尘过往。刘子骥以及现在寨子里的兄弟多是原来安安分分的老住民,兵荒马乱的迫不及待才上山为匪,干的也都是些劫富济贫的活儿,不过自从到了这里,背井离乡既久又远,索性是在寨子后面开辟了一块地种种菜,后来又从镇子上买了点鸡,算是不愁吃不愁穿安定下来了。
“可是,那刘大哥你这一身武艺不就算是无处施展了嘛!”宋涟楹一放筷子,满脸惋惜。
大家伙在一块说的多了,刘子骥又年长几岁,索性就嚷嚷着大家随意称呼。
“现在这一身武艺也无用武之地,总感觉浑身的劲儿没处使。”
学生们是不喝酒的,刘子骥细心备了茶,但自己喝的仍是酒,这会儿也是稍有郁闷一饮而尽,他这些年也算是看了不少穷苦生活,但如何改善……他想不出。
“刘大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子骥看着宋涟楹,“但说无妨。”
“现在全民抗战,可以应征入伍啊!”
“是啊!是啊……”就连年纪最小胆子也最小的肖骁都附和了起来。
谈起入伍,在座的这几位都开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刘永年说:“我觉得刘大哥这武功到时候肯定能立功!”
齐康岚说:“现在不是正在号召么,咱们从北平一路过来,有很多同学都参军入伍了呀!”
项绍琨:“现在确实缺口很大。”
……
大家正讨论得此起彼伏,小满姑娘一改常态,语气里带着些许颤抖:“那我怎么办啊?”
是啊,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大家都缄默了声。
倒是小满自己想通了,继而又问道:“我能去参军吗?”
这下可是把在座的各位都难住了。
看到在座各位面露难色,小满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伸了伸舌头,“我就问问,到时候我做后勤保障还不行嘛!”
后勤保障这个词还是刚从这群大学生的嘴里听到的。
这些话倒是全进了刘子骥的心里,把小满打发走,这一晃眼的时间,刘子骥把小满今后的何去何从也想了无数种计划,暗暗压在心里,刘子骥又问了一些入伍事项,当即决定明天安排安排就准备跟我们走一趟。
刚说完就听到不知从哪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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