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叙轻甩着膀子,边往回走边和轻舟嘀咕:
“三师兄说话轻柔有礼,下手也有分寸。”
轻舟没接话,将祁叙送回凛园便借口帮师父收整行囊离开,嘱咐祁叙等晚膳后再带他去冬园和暖园。
一整日百无聊赖,祁叙有好几回都走到院门口,又识趣的走回来。
即便此时去沈确那里,他也不在。
除了他这个需要养伤之人,师兄们都在书堂听师父讲学。
只有他,还在算着时辰去各园挨打。
做的什么孽!
他堂堂——算了,他啥也不是。
悠闲了一整日,没承想会在四师兄那里栽了个大跟头。
原本他以为四师兄会和三师兄那般,象征性走个过场。
谁能想到最后被四师兄的竹条抽的满地乱爬,形象全无。
即便沈确不在,也哭的鼻涕眼泪恒横流,没有一丝的尊严。
轻舟站在一旁,并未劝阻,结束的时候扶起祁叙,等着他说话。
“关旎!谢!四师兄!赐!规矩!”
咬牙切齿说完,祁叙跌跌撞撞就要离开,这时苏围城才开口说道:
“牢记自己的身份,别以为师父收下你,便能登天改命。”
按照以往祁叙的脾气,早就一脚踹上去,打的爹娘不认。
今日能忍下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竟还恭敬回了句:
“谢四师兄教诲,关旎自当谨记。”
出了冬园,祁叙将这口恶气全都发泄在湖边的石头上。
一路骂骂咧咧,等到了暖园,顾不上礼节和来的目的,一把抱住庄少隽不撒手。
“你怎么了?是不是四师兄为难你了?”
祁叙斜愣着看向庄少隽,像是想起什么问道:
“当初他是不是也这般待你?”
“那倒没有,四师兄待我可好,你坐过来我和你细说。”
两人似乎忘了轻舟的存在,叽里咕噜聊起了苏围城的八卦。
原来苏围城的父亲,便是在青楼娶了一房侧室回去,为了争夺正室之位,给他母亲下毒,幸好被下人发现救了一命。
那青楼女子反倒自己服下毒药反咬母亲一口,他母亲含恨自缢,苏围城便拜在了师父门下再未回过苏家。
上回庄少隽去南院找柳荫公子,也被四师兄一顿数落。
何况关旎出身南院。
“罢了,不同他计较了,听起来好像也挺可怜的。五师兄~~”
祁叙将肿胀的爪子在庄少隽面前晃了晃,学着他平日在沈确面前说话的样子,逗弄道。
庄少隽一把将他的爪子拍开,嘟囔道:
“我可不敢徇私,一码归一码。不过,结束了我可以背你回去。”
见最后的希望也没了,祁叙收整表情,同轻舟五师兄一起去了书房。
当初他看到这根藤杖的时候,还心疼庄少隽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
“请五师兄赐规矩。”
“六师弟,你放心,日后咱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伏在桌案上的祁叙身后一紧,尽管隔着衣物仍是胆战心惊。
“嘭!”
藤杖的威力绝不亚于他的那柄戒尺,看来师父对五师兄也头疼的紧,换句话说,不好管啊。
“轻点,呜~”
祁叙疼的直跺脚,将前几日的杖刑伤全都唤醒,堪比杀猪。
汗逐渐渗到祁叙的眼睛里,他使劲眨巴着想要排挤出来,又被接二连三的疼扰的顾不上。
以至于到后来,手指连桌案边缘都扒不住,身子缓缓向下滑。
“六师弟!”
庄少隽将藤杖一把塞在轻舟怀里,焦急的扶起祁叙问道:
“六师弟,你怎么样?”
“结束了?”
庄少隽点点头。
“那你说话算话!”
月光洒在小路上,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长,其实被人背着也并不舒服,伤处无限伸展,疼的更甚。
可祁叙却很享受这般亲昵的关系,一如依赖着沈确那般。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很快便到了凛园。
“师父。”
还是轻舟先看到沈确,停住脚步叫了一声。
要是给师父行礼就得放下祁叙,庄少隽正思索着便听沈确说道:
“背进去吧,无需多礼。”
“是,师父。”
祁叙早就听到了沈确的声音,伏在庄少隽背上装死。
像是吵架闹别扭的夫妻,谁也不想落了下风。
“师父,我先回去了。”
放下祁叙庄少隽找了个机会便开溜,但愿今日过关,不会惹火烧身。
回来以后,轻舟小声和沈确汇报完,便一直忙忙碌碌烧水打水,为祁叙擦身更衣。
沈确立在房内,冷眼看着,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帮忙。
见轻舟端了涂抹的草药进来,沈确伸手接过,对他说道:
“秉询的三十藤,你亲自执行,去吧。”
“是,师父。”
祁叙听得云里雾里,又敏感的觉得此事和自己有关,没等轻舟走出去,赶紧叫停:
“等等。”
他抬眸望向沈确,哑着嗓子问道:
“为何要责罚三师兄?是因为我吗?”
“是因破坏规矩承担后果。”
沈确一只手要褪祁叙的衣物却被祁叙拽紧,没褪下来。
房内骤然凝结成冰,湿哒哒潮乎乎。
“三师兄性情温良,难道这也错了不成?即便是错,也是因我而起,您要罚就罚我吧。”
祁叙一直盯着门口轻舟的方向,生怕他去秋园,以后他该如何面对师兄?
“轻舟,还不快去。”
沈确的语调仍是轻轻缓缓,却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轻舟再也不敢耽搁,小跑着离开凛园,他可不愿亲眼目睹接下来的争吵场面。
“日后你自会懂,不要闹,手拿开。”
对他多有刁难的四师兄,沈确一句话都没多说,反倒是宽和的三师兄要因此受到责罚。
祁叙想不通也不想明白,只知道心里堵的难受。
抬手去挡沈确手臂,却不小心将草药膏打翻。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白光才面前闪过,等他回过神来,药碗好端端的在沈确手中。
不过沈确为了接碗平躺在了祁叙的床榻,正欲起身,又被反应过来的祁叙,堪堪压住。
手肘按着沈确的肩膀,不让他起来,沈确便借机躺平,倒要看看他敢做什么。
祁叙离他越来越近,近到长睫毛都快要戳到他鼻梁,肿胀的双手握紧他的手腕,气息乱的一塌糊涂。
“今夜陪我睡,我就原谅您。”
祁叙涨红了脸,气鼓鼓说完整个人瘫软在沈确身上。
沈确摇头自叹,这小崽子,当真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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