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暗色衣袍挨了极其狠厉的一记,祁叙闷哼着昂起脑袋。
身后平静了太久,他早已忘记了疼的滋味,忽视了沈确的手劲。
尤其是以惩罚名义的惩戒,更是毫不留情面,砸的那叫一个结实。
祁叙还在消化那一记余痛,沈确已然撩起他的衣袍,
“自己抓着。”
鬼使神差的从沈确手中接过衣袍抓紧,胯骨被桌案硌得生疼,这才反应过来,沈确是嫌这衣袍碍事。
天越发炎热,衣袍下仅着一件单薄的衬裤,不能抵挡半分。
“呃!”
果然再砸下来的规矩,与砸在衣袍上的有了天壤之别,祁叙差点儿咬到舌头。
殿外有守夜的太监,祁叙不好意思大声叫嚷,全都阻在喉咙里憋得脸都红了。
沈确砸的一记比一记重,等他抑制不住溢出些声响,便又收回几成力道。
如此往复几回祁叙便猜到这是沈确故意为之,目的便是让门外的太监听到,让他没脸。
“疼,疼,疼,师父,往后再不敢了。”
一脑门子的汗,两条腿站都站不直,只得再次小声求道。
“你不是要断了这规矩?为师这是帮你。”
祁叙:!!!!
谁说过的混账话!
这么厚重的规矩就是他断了这规矩都断不了,那会儿定是癔症了才说出这种没轻没重不过脑子的话。
祁叙揪着衣摆扭过头,小脸又湿又红,却一副凛然的神情回道:
“师父赐的规矩,要断也得师父说了算,再不敢胡说八道了。”
只要不挨打,认错就认错,祁叙向来不吃眼前亏。
原以为沈确会念在他也不占理,无故消失这么久的份上,意思意思罢了。
谁知在这即将破晓的夜里,祁叙挨了顿结结实实不掺杂半分水分的打。
以至于后来完全顾不上门外的太监,连同数月来的胆战心惊和委屈,哭的衣袖浸湿,双眼肿胀。
纵是沈确停了手,祁叙依旧哭的浑身乱颤。
一双温暖的大手逐渐攀上祁叙的脊背,顺着脖颈一路向下缓缓安抚。
出口的声音也不再冰冷,而是黏腻又带着几分情愫的呢喃:
“你做得很好,无愧天地,无愧我沈确数月教辅,更无愧于民,师父甚感欣慰。”
“那您为什么不来见朕?您知道这些夜晚朕是如何度过的吗?”
眼泪开了闸一般,嗓子也呜哝不清,尤其是几句安抚彻底打乱了祁叙的心。
“成人之托,忠人之事。你该懂得的。”
“朕不懂!”
祁叙撑着桌案艰难起身,扭头迎上沈确的眸子,厉声吼道。
“您与父皇在朕不知情的情况下,仗着为朕好的名义,私自做出朕一万个不愿意的决定,这便是师父口中的大义?这是自私!”
沈确眸光暗淡了几分,等他再抬头的时候眸子又瞬间恢复光亮,戏谑回道:
“哦?那陛下可是想好了如何安置沈确?和方才那亲卫一般圈养深宫只待陛下传唤?还是给沈确男妃之位让众臣万民将沈确架在火上烹煮?”
祁叙还沉浸在沈确的一番话里,寻找反驳之词,沈确已然放下规矩,如从前那般打横将祁叙抱起。
一步步朝着龙榻而去。
“下手重了些,是要你记住不论何时皆不可自伤冲动。不必唤御医,疼便忍着。”
祁叙脑子乱成一团,倒抵消了不少身后的疼。
他抓着沈确的衣袖,生怕他离开一般,念道:
“朕和司影只是做戏,为的是让中书令主动退婚,朕与他清清白白苍天可鉴!朕要立你为后,且不再纳妃选秀,朕是天子,规则由朕制定!”
沈确扯过锦被为祁叙盖上后腰,随即在床榻边坐正铿锵有力回道:
“陛下承天之恩,受民之愿,便该不负苍生静平四海,沈确心悦陛下无需遮掩,从未奢求受世人理解。”
“心有所依,便可安然于世,陛下不是不懂,只是不愿罢了。”
祁叙就是不愿,沈确和皇位从来都不是二选一的存在。
若是不能兼得,便只要沈确。
“那朕便将这皇位拱手让人,只做确之君,好不好?”
祁叙才不管那套劳什子理论,说破天也是沈确重要。
天天挨揍都行,就是不能再失去沈确!
和预想一样,沈确就知道祁叙油盐不进。
他在后山的这段日子,便想过两人将来,他不可能躲着祁叙一辈子,总得见面,可往后如何处?
自祁叙设计让余烬之女退婚,他便意识到祁叙对这段感情的决绝,欣慰的同时又泛起忧愁。
“师父和沈确,陛下选一个。”
祁叙傻眼了,怎么又来选择题?
总感觉沈确挖好了坑等着他,他才不上当,多了个心眼问道:
“有何区别?细细说来。”
“若陛下要沈确留在宫中,便只能有一种身份,帝师,沈确愿经翰林院轮番测考,日后在宫中教辅新帝。若殿下要沈确,便放沈确回匀峥书院,随时恭候陛下来见,绝不再躲藏。”
每一个听起来都不错,可总有缺憾。
祁叙既想要日日见到沈确,受他教导,还想要来点实际的,以解相思。
唇边笑容渐盛,眉梢也跟着摆动,祁叙吭了一声,抓紧沈确手腕定声道:
“朕全都要,既您不愿委身后宫,便任帝师继续教辅朕,认打认罚绝无怨言。可入夜后,您便只能属于朕,片刻不能离。”
沈确眼角几不可察的抽了抽,似是没想到祁叙提出这般要求。
刚想要张口反驳,便被祁叙猛地用力一拽倾倒在床榻四目相接。
耳畔传来一阵热气,
“尚未天明,您该上榻侍寝了。”
沈确淡定的对着殿外一指,嘴角上扬,轻回道:
“陛下,天已蒙蒙亮,您再趴会儿就该更衣早朝了。”
“对了,今日早朝有外邦使臣朝见,恐怕陛下且得忍着点疼。”
祁叙蒙头长叹一声,怎么连天儿也跟他过不去!
不对,沈确这是答应了留在宫中?
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盯着沈确要个答案,不出意外的见沈确点了点头。
祁叙蹭的从被窝钻出,不顾身后连成一片的疼,结结实实抱住沈确,鼻翼耸动着幸福的又想哭。
“师父,朕好想您,想的都快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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