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喝点水,怎么回事?宁砚,你怎么突然晕倒了?”
说着,色子将一杯水递给宁砚,宁砚接过,微微抿了两口,便放下杯子,闭上眼睛道:
“我没事,只是这几天劳累过度,不自觉睡着了。”
宁砚平静开口,他的声音很大,以确保能让四周都能听清,见这小伙已经没事,众人便回过头,不再朝这边看来:
“你是不是把动静闹得很大,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看着。”
宁砚问向色子,期间,他静静感受着自体内的炁源,与方才所经历后的结果一样,他的底蕴增加了三成有余。
“我也一时慌张,倒是你,肯定不会是因为劳累过度,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色子脸色有些难堪,她看向你要,声音低上几分,但话语倒是有些理直气壮:
“也没什么,只是差点被和两个同行的家伙干掉了,还在我技高一筹,这才能醒过来。”
“啊?真的假的?!”
比起宁砚那淡然的复述,色子就表现得诧异,这么严重的事情却被宁砚草草带过,又怎么能淡定:
“不过,你能没事就好,只是东西已经被我吃完了,还要给你再点一些吗?”
色子长舒一口气,有些歉意地看向面前只剩骨头的烤鱼道,但宁砚摇摇头,没有理会,只是在心中喃喃:
看样子那仙家说得并不假,在精神中我吸收了对方的底蕴,令我的底蕴增加,但也就代表了那两个家伙也并没有死,充其量,也就是精神受损,或者底蕴损耗。
宁砚有些惋惜,难怪他可以这样顺手地从身体中拿出法器,不过现在看来,仅仅是这样作为代价可并不够看。
无法给予对方足够的教训,后续便会产生无数次的报复,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好胜,记仇。
冤冤相报何时了,除非是能让他们去死,或者让他们放弃,否则这件事情总不会轻易结束。只是我动了杀机,却也不能干掉他们,而那道空间术法尚有玄妙,所以才能留下他们的性命。
不过,伍生伍离的效果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结束,只要他还存在思想,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想到这,宁砚不觉感到好笑,这招伍生伍离算是浊世观的门面,却被别人称作是歪门邪道。
不过这点,宁砚不置可否。
“既然吃完了,那就走吧。”
宁砚用下巴指了指门口,他站起身,在旁人看来,这小子双眼紧闭,却形如流水,毫不磕碰。
“好。”
色子起身与宁砚离开,但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宁砚脸上,脸上格外好奇:
“你眯着眼睛?这样能看清路吗?”
“当然,我还看的很清楚。”
此时,宁砚双眸乌黑,俨然不是正常人的眼睛,伍生伍离这招虽然效果奇异,但付出的代价也实在夸张,需要宁砚将自身的伍离献祭。
伍离,便是伍生的对立面,通俗来讲,就是无法感受到的部分,用来平衡伍生。
献祭之后,宁砚虽无感觉不适,但他双眼通透,目中所观皆是清晰,任何物体的本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毫无遮掩。
宁砚眼眸瞥向色子,他的目光穿过眼睑,透过色子的衣服看清她浑身的白皙肌肤,没有一丝杂色。皮肤底下,确是有一层密集的白色素夹在其中,而令人瞩目的却不止这些。
色子的肌肉明明看上去纤细,却又格外有力,厚积薄发,暗藏蕴力,让宁砚倍感惊叹。
好厉害的体质,深藏不露。
看完这个,其中最让宁砚感到有趣的是两点:
第一点是在她左胸第三,四节肋骨处存在明显的骨折磨损痕迹,肌肉存在切断修复的断口,在相同的位置上,有一道近半尺的凹陷伤疤。
看来她之前受过什么险些要命的伤,从恢复状况不难看出,应该是不久前才愈合。
至于另一点,是宁砚都未曾想到的,在她体内,有一股清蓝色的炁流漫布全身,正慢慢推动着,在其中,混杂着一丝金色炁流,和几缕灰白色的炁流。
体内已有炁源存在?这件事情闻筱雯并未和我提起,而色子也没有表现出来,况且,她的身体炁源混杂,却又没有排斥,也实在是奇怪。
这样的发现令宁砚都不由得惊叹,在他记忆中,炁的发展虽然繁杂,但本质都是从天地之中汲取,也就是天地二炁。
在许多记载中,天之炁清,为苍,地之炁浊,为玄,二者玄妙单一,难以单独使用,因此,古时奇人便令二炁归一,得出了共计一十五种法门流派,其中为金光者,便是人之炁,也是迄今为止最为广泛的修行根本。
人之炁呈现金色,形宛如金缕,可通心神灵智,凭借此炁,能连通意识,精神与灵魂,三系归一,贯通大道,据宁砚了解,不少德高望重的真人都是依凭此物,达到了令人惊叹的境界。
不过,人炁虽本,但人炁也难修,大半数奇人异士穷尽一生,也只是令人炁变为黑金色与白金色,只有少部分天赋异禀的人能合出金色的人炁,在宁砚的记忆中只见过两人,一人是他的大师兄闻筱雯,另一位便是自已的师傅。
至于自已,连天地二炁都难以融汇,他只能谷推叠加,将两股炁尽可能保持平衡,便别无他法。
至于色子体内那股灰白色的炁,看样子是坎之炁,为少阴,是人之炁的分流派,至于那在体内占比最多的清蓝色炁,则是兑之炁,阳中阴,是属于天之炁的分流派。
不仅仅是身体,就连炁源也这么复杂,尽管底蕴看上去并不丰盈,却足以令宁砚感到诧异。
“好了宁砚,你可以睁眼了,没人会看你的。”
眼前,色子随手把一副墨镜带到宁砚脸上,宁砚睁开眼睛,除了目光变得有些黯淡,四周的景象依旧清晰,毫无遮掩。
“怎么来到这里了?”
宁砚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二人身处一家手机店,方才目光在色子身上看得出神,都没有注意到自已被带到了哪里。
“哼哼,因为你自已说过了,闻筱雯给了你些钱,说是给我专用的,那给我买个手机也不过分吧。”
色子双手叉腰,好不理直气壮,宁砚这才发觉,恐怕是在过来的车站上,那笔转账就被色子看到了。
“嗯,不过分,怎么会过分呢。”
宁砚耸耸肩,有些无奈地笑道,便跟着色子朝手机展柜走去。
“这个牌子听说很便宜,我也不多花你钱,可别心疼呢。”
色子拿起展示柜的手机,随意端详,宁砚在一旁默默点头,什么都没说。
“小友……”
突然,一声枯槁的声音从宁砚身后传来,让他为之一惊,浑身炁流催动,但他转过身,却什么都没看见。
“小友……”
宁砚环顾四周,确定什么都没有感受到,他正要放松,却又听到那枯槁的声音,心中的惊诧变得更甚,不觉后退了几步,碰到了色子。
“唉?宁砚你干嘛?”
突如其来的碰撞让色子没来得及反应,脚下踉跄,手中的手机差些被丢出去,她转过头,有些不悦地看向宁砚。
“有情况……”
宁砚正打算开口,但嘴巴却不自觉地变得僵硬,他这才察觉不妙,一只灰白干瘪,像是死人的胳膊缠上宁砚的脖子,五根消瘦的手指捏住宁砚的脸颊,力道之大,让他无法挣脱。
“哼哼哼哼,没有死掉的小友啊……”
紧接着,那枯槁的声音就在耳边传出,宁砚余光瞥见,这才看到一个灰白色的老人脑袋,大概七八十岁的模样,脸上干瘪布满了皱纹,眉目慈祥却显得诡异,看不出男女。
“啊……”
宁砚想要动身,但是感觉浑身冰凉,无法动弹,他想要开口,但那只手却灵活得宛如蟒蛇,五根指头死死塞进宁砚口中,尖锐的指甲划破了他的口腔,渗出血液。
“嘿嘿,好小友,乖小友,安生不动死小友……”
那老头脸上微笑,口中呢喃着什么诡异的曲调,但宁砚只觉得浑身无力,一股无法抵御的感觉没入自已的体内,像是一只肆无忌惮的手掌,侵略着他的意识。
“色子……色子……”
宁砚拼尽所能地挣扎,却依旧分毫未动,他开始催谷身体炁流,尽数散落在身体四周,驱使汇聚,不多时便化作一道飘渺的虚影,是功德无量敕命仙。
宁砚催动心神,促使敕命仙开始行动,那散乱的手臂缓缓举起,朝着宁砚砸下,却仅仅是感觉到一阵风掠过身体,那条手臂穿过自已的身体,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不行,哪怕是自已,也需要给予尊重,我现在能做到的程度,也只是让敕命尊有个形态,可仅仅是这种程度,恐怕很难让我挣脱开。
如今的处境分外不妙,宁砚已然陷入死局,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纵使他身怀绝技,也无处施展,只能继续保持当下,这个无力脱困的局面。
“嗯?”
似乎是隐约察觉到不对,色子放下手机,转身看向宁砚,此刻,她这才发现在自已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骇人的事情。
“宁砚,那是什么?”
色子惊诧,但声音并不大,她尽可能保持冷静,随后远离宁砚几步,右手摸向背后的储物袋,摆出一副待战的模样。
“哦?看来,那是小友的朋友嘛,居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有趣,有趣……”
见到色子的动静,那老头脸上笑容更甚,他操纵着宁砚缓缓转向那边,冲着色子睁开眼睛,露出一双赤红色的眸子。
还没等色子有所反应,眼前的景象就发生骤变,只感觉天旋地转,似乎周身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像是无数殷红色的大手宛如夜幕降临,将自已拥簇,撕扯,剥离身体,连同着宁砚一起,丢弃在某个漆黑的空间当中……
“……唔……”
过了不知多久,宁砚率先发出了声音,他艰难起身,睁眼环顾四周,却目无所观,只有无尽的漆黑。
看来伍生伍离的副作用已经结束了,终于不用看清那么细致的景象了,至于这里,又是类似的情况吗?恐怕和那两个截道仙是同一门路,甚至是一伙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哪?”
就在宁砚思考时,色子也跟随宁砚起身,她并没有四处张望,只好看向宁砚问道。
“刚刚的景象,你也看到了吗?”
面对色子,宁砚并没立即回答,先是故作不知情地反问色子,想从她口中听到些什么。他便站起身子,脑海中记忆如同潮水般涌现,不多时,相关于眼下情况的记忆就浮现出来:
“这种情况我曾略有接触,应该是来自出马仙的秘术,名叫魂索灵,不过从现在看来,恐怕已经得手了。”
“魂索灵?”
色子疑惑,宁砚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在道观修行的时候也会下山,虽算不上云游四方,但此术法也泛滥,让我见到了不少。其本质简单,就是依靠炁的运转,许一魂三魄换一魂,用以夺取魂魄,掌控他人身体。”
在宁砚记忆中,三魂七魄包含为精神,意识与灵魂,相互包裹,贯通天地,也是能够吸收、驱使炁源之根本,也是这个缘故,有些歪门邪道便开始觊觎这等先天宝物,从而产生出一系列的取魂术法。
“一魂三魄换一魂?以多换少吗?这样的术法是不是有些得不偿失?”
色子不解,宁砚点点头,继续说道:
“虽然看起来是要付出更高代价的术法,但也有其中的利弊,一魂相换,两人的结果便是无恙,但多加三魄,便是形成囚笼环裹,使被纳去一魂的身体缺少其中三魄,便导致灵魂空缺难以驱动身体进行反抗,使施术者所受的影响要远远降低。”
“原来如此……那现在我们岂不是已经被困住了,接下来还能出逃吗?”
色子环顾四周,心中升起阵阵惶恐,但并未显露出来。
“倒是有,一旦牵扯到三魂七魄,这样的术法就会有种固定的忌讳,那就是不可被干扰,魂魄本弱,掌控者再一番作法,操控,运转,窥探自身,他的精神就会变得十分脆弱,借此,如果被困住的灵魂过于强大,便可以挣脱出去。”
说完,宁砚感受着自已的炁源,得益于闻筱雯曾给予自已的人之炁,他才能贯通心神,将炁从体内调入精神当中。
“原来如此,即便是熟练之人使用,也需要慎重使用,如果我们从内部破局,说不定还有机会。”
听完宁砚的解释,色子点点头,但看着宁砚周身泛起的金色炁流,确是一脸茫然。
宁砚余光扫过色子,徐徐说道:
“只靠我一人恐怕没有完全把握,你也掌握着炁流吧,尝试催动,做点什么吧。”
听到这话,色子怔愣,几乎是本能地问向宁砚: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但很快,她就长叹一口气,不再过问。想来也是,面对这些家伙,哪怕她再能隐藏,恐怕也会被轻易看破。
想到这,色子便深吸一口气,随即运转精神,驱使着身体仅有的人之炁,不多时,她的四周便浮现出淡淡的,宛如波浪的清蓝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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