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复一日地过着在家里躺的日子,时间仿佛已经停止,任凭父母怎样劝说我依然不为所动,不愿意出门,而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睁开了眼睛,窗外阳光明媚,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想当年那么好的天气我一旦有空的话就会出门逛一逛,拿着手机拍拍花花草草。可我现在还赖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兴趣爱好几乎已经丧失。
突然我看到自己的书桌上摆放着一个东西,看着很熟悉,我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书桌前。
那是我的斜挎包,正是我去白旺曦别墅采访的那天背在身上的,里面应该还有我的手机,我的采访提纲和本子。
我立即拉开了包的拉链,果然手机之类的还在里面。手机屏幕早已碎裂,我的眼前不禁浮现起当时我想要打电话报警,那个姓白的夺下了我的手机,将它重重地砸在地上,把我的斜挎包也扔在地上的那一幕。
“妈妈,这个包怎么在这里?”
“这个是给你的惊喜,警方在那个大别墅里面找到的,说都是你的东西,已经做过了调查取证。本来要让你本人去公安局领取的,你这个样子又不愿意出门,于是我替你代领了。”
我翻看着自己当年精心拟稿的采访提纲,原本就是去采访这位知名企业家白先生的,白旺曦你真的不得好死,即使你死了我还是不解气。
一气之下我把斜挎包扔到了地上,把采访提纲撕成碎片也扔到了地上。
我抱着脑袋,愤怒地跺着脚。
这一幕被我妈撞见了,把她吓了一跳。
“小怡,好心的朋友帮我推荐了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我带你去看看吧。”
“妈,你把我的事情说给什么朋友听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失踪了整整两年半,怎么可能隐瞒得了?”
“妈,你让我一个人先静静。”
“好,这个包你不要了对吧,我帮你扔掉,帮你把地上扫干净。”
我躺倒在床上,呆滞地望向天花板,尽管重获自由,也没有涉嫌犯罪,我的内心始终开心不起来。白天吃不下饭,夜里睡不好觉。
Lisa到底怎样了?
***
我待在家里唯一有动力做的事情是上网查询关于Lisa的信息,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另辟蹊径输入“白旺曦”三个字能够查到他之前公司的信息,加了“死亡”,“犯罪”等关键词,也是搜索不出信息。我觉得是不是因为这起案件性质恶劣,相关的消息都被封锁。因此外界查不到任何消息。
再后来我也不抱希望,不再上网搜索关于Lisa的信息。继续大白天躺在床上,躺着躺着有时候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滴了下来。
69書吧
我自主选择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不出门,不照镜子,不逛街,不买衣服……
即使窗外阳光明媚,我的内心依然一片雾霾。再到后来我已经流不出了泪水,内心日益麻木与冷漠。
“小怡,你应该多出门散散步啊,总躺着可不好。”我爸劝说着我。
“小怡,家附近新建了绿地步道,风景挺好的,有花花草草,塑胶跑道。那边可以跑步,散步,做运动。”我妈也劝说着我。
我大多数时间都无动于衷,偶尔会去那条绿地步道散散步,基本都选择在夜幕降临后,人烟稀少的时候出门,我不想被熟人认出来。
“小怡,上次好友给我推荐的心理疏导的专家,你什么时候想去看他啊,需要提前预约的。”我妈问我。
“唉,我不太想去。”
“去做做心理疏导你会感觉好的,什么事情你都不要憋着,父母当然都希望你一切安好,好不容易读到了研究生,眼看就快要踏上社会……”我妈说着说着就很伤心。好一位天之骄子一下子坠落低谷,换谁都会难以接受。
“妈,别说了,我会去的。”
“那你可别敷衍我,马上去帮你预约。”
就这样等到了约定好的看病日子,我在妈妈的陪同下难得一次出了门去看心理医生。
“你自己进去吧,这么大个人了,不要老是让家长陪着。”我妈坐在诊疗室外等我。
实话实说从小到大我就很惧怕去医院看病,医院里充斥着一股消毒药水的味道,病人的咳嗽声,小孩的啼哭声,吵吵闹闹的。我尤其怕补蛀牙,一听到牙医钻的转动声音,心里便犯怵。
我妈预约的那位专家是一位年约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姓汪,眉毛弯弯的,烫着一头卷发,她的长相居然有几分像我小学时的班主任。
不过汪医生并没有像小学班主任那样的严厉,而是笑容可掬地向我打招呼。
她首先询问了我想心理咨询些什么,有哪些困扰的事?
那就意味着我又要把还没愈合的伤再次揭开,我有点犹豫,迟迟不肯开口。
“没关系,别担心,我们保护病患的隐私,你尽管说出来吧。”
“行。”
我不知从何开口,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最不喜欢把个人的隐私讲出来。
我断断续续地向医生大致地讲述了自己遭遇了一场长期的被囚禁,被侵犯的经历,还有目击了人的死伤。我被煎熬,折磨了好久终于逃出了魔窟。原本应该感到很自由,很释怀,可是我却始终闷闷不乐,中断的学业,我也没有想要继续的念头,反正做什么事情都没太大的动力。我整天就想躺着,什么都不想做。
“那你获得自由之后,回到家中晚上的睡眠怎样?”
“很难入睡,即使睡着了,也睡得不踏实,会在半夜醒来,或者做梦,梦到以前我被关押的那个地下室,我白天感到困倦,精神状态不好。”
“你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
“从我回到家后,至少已经有1个多月了。”
“那你有没有过比较极端的念头,比如想要终结生命之类的?”
“想过,不过不敢实践,我想过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存在就好了。我也不敢去地下空间,心里会害怕。”
汪医生有了基本的诊断:“这属于典型的创伤后应激障碍,简称PTSD,这个病没有特效药。治疗的主要方法是心理治疗和药物治疗。目前你的状况还不严重,我开点药你先服用吧。”
“汪医生,这个病能够治愈吗?”
“目前不好说,每个病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人可能随着时间推移病症渐渐地消失了,有的人可能持续一辈子,你先按时服药,然后过一阵再来诊断。”
就这样我谨遵医嘱,每天按时服药。
吃了一个月的药,我感觉自己的睡眠质量比以前好了一些,食欲也比之前的好很多,可是我依然缺乏行动力,还是继续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愿意出去。
有时候我在家里,突然有一道阳光透过玻璃窗射入屋内,我会猛地吓一跳,无缘无故地抱怨自己,我想要做出改变,但是却感觉力不从心。
一个月后我去复诊,把自己的情况如实地向汪医生汇报,她认为我不能太急,按时服药,保持良好的作息,我的情况会日渐好转。
我只好谨遵医嘱继续服药。
服药到我已经怀疑人生,索性我就不再服药。我怕对药物成瘾。或者这样服药下去,脑子会傻掉。
我妈每天逼着我服药,那种药物让我整天昏昏欲睡,可能含有安眠药的成分。我妈发现了我减少服药剂量,就会责骂我,我索性把药片偷偷藏起来。
又过了两个月,我妈陪我继续去汪医生那里复诊。
我原本以为这回汪医生会给我加大剂量,或者换点新的药品,谁料这次汪医生笑眯眯地对我说道。
“小怡,我给你推荐一位医生,是我大学师兄带的研究生,后来赴美国留学,攻读临床心理学,读到了博士,他年轻有为,近期回到了国内在进行心理疾病的研究。他有更加先进的治疗方法,你不妨去他那里试一试。”
她递给了我一张名片。
这位医生名叫何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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