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人走远了,蒲夏才关了门,推开窗,清风徐徐,下方已经准备齐全只等敲锣开始了。
虞卿安怔愣着看向下方,江允舒是个直肠子,有些憋不住便问道:“你同纪怀风闹别扭了?我看你二人刚刚说话,不似从前了。”
“也谈不上闹别扭吧,你刚大概不知道他竟然求到太后面前,求了赐婚懿旨。来到我家后,才知道外公早就为我选定了一桩婚事,大概也是有些尴尬吧。”虞卿安有些心不在焉,刚刚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司行旷。
难道今年他又不来?
往年虞卿安的印象里,司行旷从未来过,前世她也没有去回廊逛过,也没有仔细看过来宾名册,自然是不知道司行旷有没有来的。
只是今年,不论是为着朝廷还是为着二人的婚约,他都应该来照个面才是。
只是兄长虞宗之已经落座了,身边为他预留的位置还空空如也。
斗诗开始前,肯定是要抽题限韵,二人说话间,大字板上已经标出了今日的第一题是:云与水。
台下人正蹙眉写着,虞卿安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定,安顿了一番江允舒后,便说自已还是得去内院看看,一会儿的游园会别出了乱子才好。
带着蒲夏去到内院,果然看到横云不在门口,空青满面愁容。
“怎么了这是?”
虞卿安放轻了语气,将空青拉到了一旁。
“还不是那个夏家五姑娘,来了之后,见到横云就问您去何处了,然后又嫌弃我们给她安排的位置不好,闹着要换,横云就说这都是定好的,这次来的人多,实在是换不了,她就生气了,将横云打了一巴掌……”空青越说越委屈,到最后,都掉下泪来,“还说……”
毕竟她们是奴是婢,但素日里养在虞府,大家也是相互尊敬着,无端端在那么多人面前被打了,任谁都会觉得委屈。
蒲夏在一旁听着,虽然不知道这个夏家五姑娘到底是谁,但也觉得离谱,气不打一处来,今日是什么日子?
虞府的大日子,公然打了虞卿安贴身女使,那就打了虞卿安的脸:“还说什么了?”于是等不住虞卿安问,蒲夏便先行问出了口。
“还说我们姑娘攀上了高枝,说咱们虞家攀附权贵,失了文人风骨。”空青一股脑将话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
虞卿安虽说生气,但是也明白了这个夏暮云的意图,不过就是想在今日打打她的脸。
素日里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不过为了个男人,竟然公然挑衅,说出这些话来,虞卿安不生气是假的,但是现在关键不是生气:“横云呢?”
“被她打了,我说我带去,她不愿,非要横云带她去,这会儿估计已经过去了。”
“行了,我过去看看,你把眼泪擦擦,去后屋里喝杯水,今日人多,不能失了体面。”虞卿安将自已的帕子递给空青,又帮她理了理头发,带着蒲夏就往园子里去了。
蒲夏有些气不过:“姑娘,不生气?我去打她一顿?”
“哈哈,你可知她父亲是谁?打了他,你主子恐怕都不愿意。”虞卿安打趣地敲了一下蒲夏的头。
“她是夏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她父亲是本朝在枢密院任职最久的枢密使,管军务,管筹备粮草兵马,祖父更是先皇亲封的镇国大将军。”
蒲夏点点头,有些心虚:“那的确打不得……”
枢密使这官说大不大,但是实权在握,光是兵马粮草统筹这一项,就能卡住十万大将的脖子。
虞卿安想到这个夏暮云也是有些头大,这人也是个骄纵性子,可是被家里长辈太过娇惯了,小女儿家卖娇是可爱的,可是如果太过了,就成了蛮横。
说起来她同司行旷更有渊源些,二人都是武将世家,司行旷的父亲没有出事之前,是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因为屡立战功,被封为归德将军。
司行旷和夏暮云年纪也相仿,曾也传出过要给二人早早定亲的话来,但是后来随着司将军被赐死,这事也没有人再提起过。
夏暮云的祖父和虞卿安外公有些交情,也将她送来虞府过一段时间,想要改改她皮猴一般的性子,但是无奈,拗不过夏暮云吃不了苦,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自此之后夏暮云倒是时常在宴会上来找虞卿安说话,话里话外不外乎嘲讽虞家江河日下,炫耀她夏家如日中天。
虞卿安见到横云的时候,横云正跪在地上,用流着血的手去捡地上的碎茶杯。
眼角噙着泪,双手颤抖着,委屈到极点的横云一抬眼看到虞卿安过来,泪如雨下:“姑娘……”
虞卿安深吸口气,端出一副笑脸,迎上去:“夏姐姐,告罪告罪,我来晚了,招呼不周。”
坐在乌金檀木的八角凳上的夏暮云,穿着一身水红色的裙装,裙摆上用金线描出百蝶穿花的花样子来,正午阳光正好,在廊下流光溢彩,与她的头饰相呼应着。
“哟,我以为妹妹看不上我了呢,原来是错怪你了,快来坐。”见到虞卿安来,夏暮云只略抬了抬眼,丝毫没有将虞卿安放在眼里。
反正她今日本就是来找虞卿安的不痛快的。
谁让她抢先一步跟司行旷结亲的?
与他少时有婚约的明明就是她,夏家五姑娘。
与这个破落户的虞府有什么相干?夏暮云最讨厌这些自诩为文官清流的门户了,嘴上说着不攀附,不巴结,实际上还不是看司行旷如今权势正盛,想方设法地攀上这门姻亲。
看着虞卿安弱柳扶风的样子,就算到了司行旷身边又能给他什么助力?夏暮云可就不同了,她知道自家身后是父亲,是祖父,是家族蒸蒸日上的势力,若是与司行旷联姻,那就是双赢的局面。
“姐姐,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与姐姐向来是最亲厚的,只是不知我这女使如何惹你不快了?”
说着话,蒲夏已经将横云从地上拉了起来,丝毫不顾夏暮云嫌弃的眼神。
“她啊,我可没怎么着她,她给我上茶,没端稳,还撒在我衣服上了。还有啊,这碎瓷片是她自已要捡的,是不是啊,小丫头?”
横云含着哭腔,牙都要咬碎了:“是,姑娘,是我自已打碎了杯盏。”
“行了,那是我不会约束下人了,明日我亲自挑一匹好料子送去府上,给姐姐赔罪。
横云先回去,等这诗会结束了,看我怎么罚你。”虞卿安说着,给横云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离开,别再招惹了这位。
游园会已经开始了,想来第一题已经选出了头名来了,虞卿安她们所在的这个小亭子周围也陆续有人经过。
夏暮云自觉无趣,也就没有再纠缠。
虞卿安走在前头,撩开了纱帘:“夏姐姐,游园会开始了,一同去逛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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