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姑姑扬起手掌，再一次落在了德贵妃的嘴上。
这一巴掌不光是她的嘴，连她的脸颊也肿了。
血流的更多了，散落的长发凌乱了。
周皇后再问：“德贵妃妹妹，你可是有意见？”
德贵妃正如姜长宁所想，故意激怒皇后，让皇后对她出手，打伤她，她借机向皇上告状。
已经被打了两巴掌，她不介意再被多打两下。
她说话直接使劲往周皇后心窝子里捅：“臣妾说了，皇后姐姐满门忠烈，骨肉阴阳分离，臣妾不敢有意见。”
周皇后眼神漠然，凌厉，威严：“琼姑姑，德贵妃这么爱说就打到她不说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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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姑姑应了一声是，撸起袖子， 上手就对德贵妃的脸和嘴，噼里啪啦打下去。
德贵妃以为周皇后打她三五巴掌已是不得了。
没想到上来就是噼里啪啦，一下子比一下重。
打得她嘴巴脸火辣辣的疼，口鼻子冒鲜血。
琼姑姑打了十来下，她就怕了，故意装昏，眼一翻，昏了过去。
周皇后嘴角露出一抹讥讽，伸手拿过姜长宁手中的甜枣水，对着德贵妃的脸上一泼：“德妃妹妹，你再不醒来，本宫手中的杯盏，可就落到你美丽的脸庞上了。”
德贵妃真切的演绎了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后说砸她一定会砸她，为了自己的脸，她不得不幽幽转醒，重新爬跪起，垂头遮下眼中不甘，怨恨：“皇后姐姐，臣妾没有意见！”
周皇后弯下腰，一把扣除了她红肿的下巴，使劲的捏着：“德贵妃妹妹，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故意激怒本宫，往本宫心窝子里捅，想要本宫继续缠绵病榻，想跟皇上告状，本宫太霸道，不讲理！”
德贵妃瞳孔一紧，心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倔强算计的太明显，一下子让周皇后看到自己的内心。
周皇后将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声音越发的凉：“德贵妃妹妹，胆子大是好事，胆子太大，越了规矩，不知何为尊卑，就是坏事儿了。”
“记住了，本宫的弟弟和本宫的儿子保家卫国，为了九牧的百姓，为了江山社稷战死沙场，谁也不能诋毁他们！”
“下次再用本宫的弟弟和本宫的儿子来戳本宫的心窝子，本宫就会把你自以为是的倚仗，剁成两半儿，送到你面前！”
周皇后说完，用力一甩，直接把德贵妃甩趴在地。
德贵妃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后在威胁她，威胁她若有下次，就杀了她的儿子。
贱人，贱人，贱人，自己儿子死了，弟弟死了，没有倚仗了，就眼红她儿子。
“行了！”周皇后站直身体， 琼姑姑奉上帕子，她接过帕子，边擦手边漫不经心道：“今天的事儿就到这儿了，各位往后逢三/六/九，嫔以上的过来给本宫请安，逢二/四/五有位份的，被皇上宠幸过的，都过来给本宫请安。”
众多妃嫔齐刷刷的应声：“是，皇后娘娘！”
周皇后擦完手，目光落在众妃嫔中那些眼生的稚嫩脸上，张口又道：“今日起，凡是金钗/豆蔻年华美人/贵人，无论是选秀进来的，还是被送进宫来的，又或者是皇上自己出宫带进来的，把牌子撂下，一律不准侍寝！”
姜长宁望着她的母后，她的母后在发光，她的母后不光是她一个人的母亲，还是很多人的母亲。
女子十五方才到及笄之年。
金钗/豆蔻年华，不过是十一二岁，十三四岁的孩子，她的父皇把这么小的孩子弄进宫来当美人，当贵人，或者什么都不册封，着实令人心生恶心。
众妃嫔中那些稚嫩脸庞，幼嫩的声音，还带着奶音，向皇后应声，向皇后道谢，开心的眼睛都明亮起来，像孩子，而不是像孩子装大人。
周皇后说完众妃嫔之事，把目光移到了一旁，看向十二监：“十二监与四司八局掌印公公和管事的姑姑们，三天之内把宫中二十有五以上的宫女名册整出来，再顺便通知她们准备准备，长公主成婚之日，便是她们出宫之时。”
众妃嫔和掌印公公管事姑姑们齐刷刷的应声：“是，皇后娘娘！”
周皇后垂眸睨着德贵妃：“林瑞福，送德贵妃回去，其他妹妹也跟着走吧，本宫就不留你们在这里用膳了！”
林瑞福去搀扶德贵妃，德贵妃不想让他扶，嫌弃他是一个阉人，嫌弃他是长春宫的人，但是她不敢表现出来，她怕皇后真的把她儿子劈成两半。
其他的妃嫔太监们也跟着退了，退的只剩下两个金钗/豆蔻年华的小女孩跑到周皇后面前，向她行礼，声音又脆又嫩。
“皇后娘娘，我喜欢您，您说话好凶，但是您人好好，就跟我娘一个样，嘴上凶凶，却是为我好，这个花花给您，我最喜欢的绢花。”
“还有我的，还有我的，皇后娘娘，这是我娘给我的护身符，我送给您，它可以保佑您往后不生病，我进宫的时候我娘特地去求的。”
“我希望皇后以后都不要生病，天天好好的，我能天天过来给您请安，过来看您。”
皇后娘娘不让她们去侍寝了。
侍寝好疼好疼，皇上好凶好凶，打她们，掐她们，咬她们，比野猪还可怕，比野狼还可怖。。
姜长宁瞧着这么两个十一二三岁的孩子，宫中是吃人的地方，她自己也是这么大去的平凉国，其中苦楚，只有她心里清楚。
周皇后亦然，若不是把后宫妃嫔都叫过来，还不知道自己躺了三年，皇上已经荒唐成这个样子。
及笄，破瓜，碧玉，桃李年华的女子比比皆是，他却偏身挑这些金钗，豆蔻年华的，都是爹生父母养，他简直荒唐至极。
周皇后没有要她们的娟花，护身符，威仪又慈爱，缓了缓声音道：“没事好好就在自己的宫里呆着，回头我指几个会读书写字的宫女太监，教你们读书写字。”
两个小女孩高兴的蹦起来，又惊恐失礼：“对对不起，皇后娘娘，我我们太高兴了，能读书写字。”
“我们给您磕个头，您别生气呀，您别生气！”
小女孩说着，往地上一跪，拦都拦不及，砰砰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爬起来，冲着周皇后傻笑。
周皇后叹了一口气：“本宫不生气，记着本宫的话，没事就在房里呆着，哪也别去。”
在房里待着，哪里也别去，没有牌子，皇上碰不到， 时间一久，皇上就忘记了，小孩子也能长大些。
两个小女孩重重的点头：“皇后娘娘放心，我们最听话了，我们走了，我们明天再过来给您请安。”
周皇后摆了摆手，两个小女孩手牵手，蹦蹦跳跳的离开了长春宫。
十一二三岁就是小孩子，应该在娘怀里撒娇的小孩子，却进了这吃人的皇宫。
周皇后瞧着心疼，心疼别人的孩子，心疼自己的孩子，她希望自己的举手之劳能帮助别人的孩子，自己孩子在平凉国的时候也有人帮过她。
姜长宁上手握住周皇后的手：“母后，咱们晌午吃什么呢？”
周皇后回眸望她：“我的长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可以随便挑，母后让御膳房给你做。”
姜长宁张口说了几个，却都是周皇后爱吃的。
周皇后用手点着她的鼻子：“小机灵鬼，都是母后爱吃的，就不点你自己爱吃的。”
姜长宁冲她撒娇：“母后爱吃的，就是我爱吃的，我跟母后口味一样，最像母后了。”
周皇后宠溺：“你呀，那今天晌午就按照你说的吃。”
姜长宁清脆的答道：“好啊，好啊，谢谢母后。”
在她母后身边，她才能像一个孩子一样，才能短暂的忘记曾经的苦楚，告诉自己回来了，以后都是幸福，不再有苦难。
两个人一起回到宫殿里，刚坐下没多久，周皇后派去谢家拿东西的人回来了，进屋禀报：“皇后娘娘，奴婢去谢家拿东西，谢家九郎谢逾白恳求皇后娘娘，想把皇后娘娘赏赐他的东西，亲自交还给长公主！”
周皇后眉头微蹙，看向姜长宁：“长宁，谢逾白退了你的婚，我赏赐他的东西自然要回来，他说亲手交还于你手上，你要去见他吗？”
姜长宁沉默了一下，自己年少的少年郎，她想过回来要嫁给他，想过他不计较自己的肮脏，顾念自己与他年少的情份，与她相濡以沫下半生。
也想过自己的肮脏配不上他，回来与他退婚，助他另行良缘，却唯独没想过她前脚回来，他们家跟着她的脚后跟就请旨退婚。
她不怨他，她不怪他，公子世无双，就该配浑身洁白的女子，不应该与她纠缠，要见她一面。
姜长宁张口道：“谢家已退婚，我们各自嫁娶互不相干，没有私下见面的道理，但他执意，我带我的未婚夫婿，沈惊川，沈将军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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