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济给苏星升了舱后,两个人坐到了一起。
头等舱空调的风凉飕飕的,周济就拿了小毯子给苏星盖着腿,苏星第一次坐飞机,没什么经验,周济就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她很感激,周济不仅没拿这个事嘲笑她,还顾及着她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小星星,困不困?可以眯一会。”周济把眼罩也递给了她。
苏星接了下来,握在手里。
她昨晚有点没睡好,这是有史以来她跟苏澄澄分开最久的一次,她有点担心苏澄澄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不过苏澄澄倒是笑得没心没肺的告诉她姐,“放心吧,我会做饭,家里还有很多面包啊泡面这种方便的食物,你还给我留了钱,再有什么事我就给你发消息了。”
飞机还没起飞,苏星乌青的眼底在她近乎惨白的脸色下更加明显,周济提前问了句,“小星星,你是不是晕机啊?”
她摇摇头,周济狐疑道,“你确定?”
苏星开了口解释道,“不是,摇头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不过她既不晕车又不晕船,说明她体内平衡感是没问题的,也不应该这么难受啊。
飞机起飞后,在一股巨大的失重感裹挟下,苏星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其实她很难受,但不是肉体那种难受,更具体一点来说,可能是心病。
苏星的妈妈和继父就是因为飞机的意外事故去世的,所以她对飞机算是有心理阴影的,而且还签了保证书,如果她真的发生了意外,她的财产都留给苏澄澄。
不知飞了多久,她忽然回到了一个冰冷刺骨的深秋,她和妹妹被追债的抓走了去还债,可悲的是,一个十岁,一个四岁两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小姑娘,能还的了什么债。
于是在那一刻她是恨自己的生父的,因为他的胆小、懦弱逃避了现实世界,跳河自尽,把烂摊子留给了活着的人。
苏星也不是没想过一死了之,不过她妈又找了继父,继父又带了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看着那个小生命逐渐变得活泼、生机勃勃。
可是她今年才四岁,没了苏星的话,她基本上也活不下去的,苏星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她竭尽全力的谋生,“钱我们长大了再还给你们行不行?我可以打欠条的。”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你打的欠条有什么用?你又没成年,没有法律效力,再说了你空口白牙说的倒好听,可是没用!我告诉你,你赶紧想办法把钱给我弄出来,否则我就弄死你俩!”
苏星好说歹说也没用,忽然眼神里充满了戾气,“来啊!那你弄死我啊!弄死我,我就不用还债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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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嗤了一声,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把她一边脸打得偏了过去,“跟谁装呢?真以为我不敢呢?”说着又抬手给了她几巴掌,直到手下几个男人把她拦在后面。
男人手劲不小,苏星的脸上都是巴掌印,挨了这么多下,她硬是一点没吭声,就好像她没有知觉似的。
直到男人走到苏澄澄旁边,把她拎着后颈提溜起来,“你倒是一个有骨气的,你不怕疼、不怕死,那她呢?她怕不怕?”
说着男人把四岁的苏澄澄摔在地上,苏星猛地瞪大了瞳孔,跑过去接她,不过腿太短,移动速度抵不过重力,苏澄澄还是被摔的“咚”地一声,然后开始哇哇大哭。
苏星狠狠地瞪着男人,“要杀要剐冲我来,债务跟她又没关系!”
男生不屑地笑了,“呦,她不是你亲妹妹呀?那你这么护着她干嘛?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还管别人是死是活。”
不过他也没再折磨这俩人,跑去马路牙子边上蹲着抽烟,有两个手下围着他窃窃私语,留了一个人看着这俩小孩。
苏星盘算着路程,她记性好,对这里路线心里差不多都有数,就算跑不了多远,只要甩开他们就够了。
不过眼前的男人一直盯着她俩,她眼珠滴溜一转,装上可怜,“哥哥……我肚子疼……想上厕所。”
男人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个疼法?你是想大号,还是那啥……?”
苏星不知道他说的那啥到底是啥,男人还自顾自叨叨咕咕的说,“我记得我老妹好像12岁才来,她今年好像才十岁吧?可能每个女生不一样,十岁也是正常的……?”
苏星见状顺着台阶下,她嗫嚅着,“……嗯,就是那啥来了……所以你可以带我去上个厕所吗?”
男人心里有妹妹,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于是心软答应她了,苏星又提条件,“能不能把我妹妹也带着?把她自己放车上我不放心,她胆子小离开我会哭的。”
于是男人带着苏星和苏澄澄找了个偏僻的树林里,男人背过身等她,苏星看了看远处一地的烟头,那群男人不知在说什么,吵吵嚷嚷地,应该听不到这边的声音,她假装脱裤子,实则找了根粗壮的树枝一闷棍把男人拍晕,为了确保安全,她还把苏澄澄的小手绢团了团塞到男人嘴里。
紧接着她拉着苏澄澄一路狂奔,苏澄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压低声音兴奋地问苏星,“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呀?”
苏星其实也不知道,不过只要能逃出这里就行,于是她告诉苏澄澄,“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过她俩还是跑的太慢,或许是命里还有这一劫,怎么都逃不过去,被重新抓住的苏星和苏澄澄被暴揍一顿,苏星用她弱小单薄的身躯紧紧的护着苏澄澄。
两个孤单落寞的背影,在深秋显得更加寂寥。
然后苏星选择了反抗,她咬住了这群人头儿的腿,虎牙锋利,一口下去有点渗血,男人痛苦地踢了她好几脚,最后不知道谁递过来一把匕首,他拿起来狠狠地划过苏星的左胳膊。
血淋淋的,弄湿了衣襟,苏星没了力气反抗,虚弱的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她开始发抖,一阵寒风吹过,她的嘴唇泛白,面上没有一点血色。
“头儿饶了她吧,一会真弄死了就没人还债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牵住苏星的手,牵着好像还不够,他又换成包裹住的姿势,把源源不断的热量传送给她,嘴里还“嘶”了一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盖毯子了还这么冷吗?”
说着他伸手探了探苏星的额头,苏星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他,连带着抽出了自己的手。
周济好笑地盯着她,“干嘛?睡了一觉不认识我啦?”
苏星又恢复呆呆的模样,“没有的周总,谢谢您的好意。”
“刚才睡觉时候梦到什么了?一直皱着眉,还冒着冷汗,手也冰冰的。”
听他提这个,苏星胳膊又忍不住颤了一下,这是她的旧伤了,天气寒冷、雨季、不适应的环境,亦或是剧烈运动时候就会疼,就像中年人的风湿病腿疼一样,也算是她的老毛病了,只可惜她还这么年轻。
周济捕捉到了她的小动作,挑着眉问,“不方便说就算了。”
苏星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明明也不是很感兴趣,弄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给谁看。
她自然不愿意揭开陈年旧疤给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看,只是避重就轻道,“梦到我和澄澄的父母了,当年就是飞机事故去世了,但是我连骨灰盒都没拿到。”
说着她还有点自嘲的意味,弄得周济很不舒服,他不知道苏星父母是怎么去世了,早知道如此他也不会让她订机票。
不过既然苏星做都做了,也做得很好,周济又重新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握住,“没事啊,叔叔阿姨在天上保佑你呢,而且有我在不会发生意外的,我的人连老天爷都不敢抢。”
苏星沉默着看身边说大话的人,她意外地没有嘲讽只是静静地盯着他握着苏星的那只手。
周济是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比起接吻、上床那种直接又原始发泄方式,牵手其实非常暧昧。
两个的人温度会通过手心传播到对方体内,甚至能听到对方胸膛里一下一下跳动的心跳,当飞机穿越云层,强烈气压扩散到空气中时,忽然发现你不是一个人。
有个人陪着你,在你害怕的时候安慰你,即使没有什么实质行动,你也很难拒绝他的好意,这种感情也被称之为吊桥效应。
不过周济是不常这么做的,他只会在自己情欲旺盛又发泄的特别好时候,才有兴致哄哄身下的人,牵牵小手之类的,但是床下基本上是没有这种情况。
比起牵手,左拥右抱的情况在他身上发生才更为合理。
不过在周济的陪伴下,苏星真的慢慢冷静下来,恐惧感也逐渐消失。
这让她莫名的想到一位故人,然后她又立马把这个想法从脑袋里驱赶出去。
苏星!拿周济和那个大哥哥比,可真是侮辱死人了,你怎么能这么想!周济算鸡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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