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微臣只是稍微提一下,陛下既然无意,那么此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沈少衍擦了擦额前的汗,十分委婉的撤回了方才说的话,然后悄摸摸的回到了队伍里面。
“众爱卿还有要事启奏吗?”
阶下的各路官员听得这慢慢悠悠的问话,个个低垂着头,眼观口鼻观心,金銮殿上一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退朝——”太监总管宁佑海端着拂尘,捏着尖细的嗓子拉长了声音喊。
下了朝,官员们三三两两的往殿外走去,出了大殿,几个文官左看看右看看连忙紧走几步来到沈少衍身边,簇拥着腿还有些抖的沈丞相。
沈丞相长袖一挥,冷冷的“哼”了一声。
几个文官七嘴八舌的开口:“嗳,沈大人也晓得,自从我们的这位新帝上位,哎呦,那手段可叫一个了得,气势比先皇还要凌厉,这这这……我们委实是不敢触霉头啊……”
沈少衍额角青筋欢快的跳了跳,提高了尾音道:“所以你们就让我去触霉头?”
“嗨,谁让大人猜拳输了呢。”
沈少衍:“……”
养心殿中。
宋怀瑾神色莫测的端坐在御案前,一只手轻轻的摩挲着腕间的青玉念珠,宁佑海端着拂尘小心的伺立在一旁。
“陛下,该用午膳了,可要差人传膳?”
宋怀瑾眼珠转了转,一双幽深的凤眸直直的转向他,答非所问道:“宁佑海,你说这世间,可有轮回转世之说?”
宁佑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小心翼翼的弯下了腰:“奴才……奴才不敢妄言,不过,不过秦侍卫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他兴许知道些呢……”
宋怀瑾神色莫名的思索了一番,然后道:“去,将秦墨叫来。”
69書吧
“奴才遵命。”宁佑海如逢大赦,扶了扶官帽,端着拂尘一溜小跑的出了殿门。
西域同邑国的接壤之地。
黄沙漫漫,秋风瑟瑟。
谢祁宁坐在自己的棺材板上托腮沉思,他想,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现在是不是应该——
已经死了。
难不成他现在是个鬼魂,已经入了幽冥了?
但不应该啊,谢祁宁看着周围熟悉破败的环境又是“啧”了一声,他奶奶的谁家幽冥同他生前的小破屋一模一样?
瞧这破败的茅草屋,屋门口那熟悉的大树,还有山下那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漠,不是奚山还能是哪里。
那就是他死了,是个鬼魂,但没有入幽冥,谢祁宁想起死前嘱咐小九将他们给送回奚山,顿时恍然大悟。然后又是心念一动,他们二人一鸟也算是一起死的,那俩货呢?
他支起有些僵硬麻木的身子,四下看了看,却是什么都没有。突然他又是灵机一动,心里默念:我飞。
过了好半晌,人却依旧安安稳稳的在棺材里坐着,很遗憾他并没有飞起来。
谢祁宁有些同手同脚的跳出了棺材,十分沉着冷静的在屋内转了一圈,然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嘶——”
看来他应当不是鬼魂,也不是在做梦,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阎罗王发癫了,把他一个已经死过的人又给送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这癫能不能发的再厉害一点,将那一人一鸟也给送回来。
在山上转了一大圈,他却在后山发现了两处坟茕,一大一小,已经长满了荒芜的草,秋风一吹,遍地枯黄,是奚邬同小白。
谢祁宁默默在大的那处坟前磕了三个头,一言不发的又回到了山门前。
他额上微微出了汗,心间默默想着也不知道这离他死过去了多久了,不过想来应当没多久,他看这屋里的东西还都能用,屋子也好好的可以住人。
不过——谢祁宁漂亮的桃花眸微微眯起,他这死了一次,入幽冥地府走了一圈,倒真是收获不小。
他想起来他之前的事情了。
嗨,原来他不是什么想不开跳了崖,而是穿越了,只是可惜地方没穿对,正好正对着悬崖,可不就直接掉下来了。
谢祁宁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已经能够很好的接受了,毕竟连穿越都有了,复活算什么。
仔细想想,这一波三折波澜壮阔的人生竟然是他的,真是惭愧惭愧。
“嘎——嘎——”
什么死动静?谢祁宁皱了皱眉,抬起头看,便见几只黑压压的老鸹正对着他凄厉的喊着,一边喊,黑豆般的眼睛一边盯着他,翅膀还在那乱扑腾。
谢祁宁眯了眯眼,总觉得在它们身上莫名看到了惊恐二字。
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安安稳稳在棺材里躺了不知道多久的人突然爬出来了,确实应该是这个反应。
谢祁宁有些无趣的坐在棺材板上晃着腿,正百无聊赖间,突然听到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正疑惑间,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灰色僧袍,手持一串佛珠,眉目安详的走了过来。
“谢施主醒来了?”看见他,慧空面上有些许诧异,不过很快调整过来表情淡笑着开口。
谢祁宁拍了拍手,从棺材板上一跃而下,狐疑的围着他转了几圈,沉吟出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
慧空面不改色的信口胡诌:“很显然,你又活了。”
谢祁宁更狐疑了:“是你把我救活的?”
慧空顿了顿,继续道:“非也非也,贫僧也是受人之托——”
“别管你是受谁之托,我只想知道我是怎么死了又活的,还有——”
谢祁宁眯了眯眼,又想起了一个漏洞:“嗳,我没记错的话,曾经你说我是异乡之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慧空一脸高深莫测的看了他一眼,缓缓笑道:“佛曰:不可说。”
谢祁宁更加狐疑了,又看了他两眼,然后猝不及防的掀起了自己的上衣,慧空面皮抽了抽,道:“施主这是做什么?”
谢祁宁掀开衣服,看到了自己小腹间果真有道狰狞的伤疤,遂又放下了上衣,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我挨的那一剑还在不在。”
慧空疑惑:“在如何?不在又如何?”
谢祁宁一脸理所应当:“那当然是在好了,你没有听说过吗,伤疤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勋章——”
说到这,他又看了两眼慧空,一脸恍然大悟道:“嗳,我忘了,你一个和尚,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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