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听众朋友,欢迎收听今晚的夜话节目。每个人在生活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挫折,有的如蜘蛛丝,只要轻轻抹去就可以,有的重如磐石,压迫我们难以喘气。我的朋友,你遇到什么挫折,可以告诉我吗?”李婷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喂,我是李婷,请问你是谁?”
“就叫我路甲人吧。”电波另一头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
“很有味道的一个名字,今天路甲人是向我倾诉你遇到的挫折吗?”李婷问。
“我其实一路走过来,满是坎坷,更别说挫折了。”
“怎么讲?”
“因为我一直是一个失败的人,我尝试了许多成功的方式,但最后都失败了,前些日子我把工作丢了。高考失利后,我便开始流浪,今年好像是第十个年头了。”
“为什么要流浪,是因为你承受不了挫折吗?”李婷关切的问。
“不,你不会了解。”
“说来听听。”
“当父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他们供你读书,省吃俭用,受尽磨难,却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抱怨过一句,本想考个大学,为家族添点荣耀,但却两度落败,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些什么?”路甲人显得很痛苦。
“都过去了,不要再让它围绕你的生活。”李婷同情的说。
“当我逐渐摆脱阴影,开始恋爱时,和我相处1年的女友,嫌我穷离我而去。那一夜,我喝了很多酒,我以为爱情是纯洁的,但在金钱面前却是如此苍白无力,我狠狠地把啤酒瓶摔在地上,就像她的影子一样,从我的头脑里摔得粉碎,我开始过着潦倒的生活。”李婷也叹了一口气,路甲人沉默了一下,继续说:“可是现在的我连金字塔最底层的一份工作都丢了,我很绝望,我不知道我生活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你在哪里?”李婷紧张的说。
“我在一幢楼的房顶上给你打电话。”
“你想干什么?”
“这个世界真的好大,我想我离开,地球依旧会转动。”
“地球离开了谁,还不是一样的转动,你千万别做傻事,听我的,快下来。”李婷慌乱的说。
“我看透了这个世界,就像闻一多先生所说,这是一湾绝望的死水,浮华背后到处充满肮脏与恶臭,我要结束这样的生活。”路甲人茫然的说。
“不,你只看到社会的一面,社会还有美好的一面,大学生舍弃都市舒适的生活,自愿去深山重林支教,儿女十几年含辛茹苦照顾瘫痪的母亲,子弟兵不顾生死的抢救落水儿童,为什么你不去感触生活的另一面。”李婷劝解他。
“我觉得人既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那就决定自己死亡吧。”路甲人没有听李婷的话。
“出生和死亡是一个人的事,那你错了,你的出身受之父母,你决定死,也要征求你父母的建议。”
“如果一个人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难道他还有必要活着吗?”
“我知道现实的生活让你感到彷徨,不知所措而难以控制,我也知道死亡的理由可以很复杂,活着的理由很简单,但人活着就会有希望,你愿意放弃这种希望吗?”
“我没有希望,年青时,爱好文学,长大后想成为一名作家,但生活的压力,却使我成为一个建筑工。只有死亡,我才能解脱。”路甲人的声音有些嘶哑。李婷一时语塞,路甲人沉默一会说:“我不会从楼下跳下去的,那是懦夫的表现,我会去拿把尖刀,刺进我的胸膛,看着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流出,就像泣血的红杜鹃。”
“不,你不会,海明威把猎枪伸进嘴里,扣动扳机,是要与疾病作最后的搏斗,并以此来维护自己那种‘可以被消亡,但不能被击败’的硬汉的尊严;三毛采取自缢的方式是为了远离红尘的喧嚣,选择去另一个世界继续流浪,那你死亡是为了什么?”李婷问。
“因为不甘。”路甲人沉默一阵说。
“对,因为你的不甘,所以还有希望,自杀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的离去会给你的父母、兄弟、姐妹,带来多大的阴影,他们要为你担负这种阴影,你想让他们走在街上,被人在后面指着,他是那个自杀者的父母或者兄弟吗?你想看到他们为你在夜间低吟哭泣吗?振作一点,你说你要不懦弱,活下去就是最好的不懦弱。”李婷说完,路甲人又一阵沉默。
“现在给爸妈打一个电话,报一声平安,然后冲下凉,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也别想,好吗?”路甲人哽咽的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夏天是一个火辣的季节,似乎人性的许多记忆都会蒸发一些,有一段时间没有和云林联系了,云林也没有打电话来,李婷知道有一种距离的东西在隔阂他俩。她走到台长办公室,看到台长正在伏案工作,她敲了敲门,台长看到李婷,微笑着说:“请坐。”李婷坐在办公桌前,台长说:“自从你来到我们台后,我们文艺电台的收听率有了显著的提高,听众都很喜欢你的声音。”
“谢谢您的夸奖,我想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李婷谦逊的说。
“电视台缺少记者,我打算把你和苏姗派去兼任记者,你答应吗?”台长说完,李婷一愣,记者她没有想过的职业,但还是很感兴趣。
“你看我能行吗?”李婷指着自己说。
“我看你一定行。”台长笑着说,他从抽屉拿出两块记者牌给她。“记者要东跑西跑,我希望你能坚持住。”李婷拿着记者牌走出了台长办公室。
苏姗和李婷来到楼下,从一辆面包车内钻出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他来到两个女孩面前,笑着说:“你们是不是新来的记者?”苏姗点点头。“那就跟我来吧。”几个人钻进了车内。男孩说:“我叫石伟,可以知道你们的名字吗?”石伟温和的问。她俩把名字告诉了他,“我们今天要去哪里采访?”石伟说:“我们要去采访我们的母亲河——清水河。”“那简直是一条臭水沟。”“我们今天就要揭示这条臭水沟。”石伟把她俩带到清水河畔。
河岸的公路上,车子密密麻麻的排列着,高大的楼房一幢连着一幢,装潢奢华的店面一个挨着一个,它们标榜着城市的繁华,但眼前的清水河与这些城市景观格格不入。河流水灰暗、浑浊,还夹杂着塑料袋、可乐瓶,它们随着河水涌动,有的悬挂在河面上的柳枝上,有的流过大桥底下,围绕着城市旋转。石伟扛着摄像机,苏姗说:“似乎有名的城市都有一条出名的河流,伦敦的泰晤士河、巴黎的塞纳河、维也纳的多瑙河、布拉格的伏塔瓦河。那些河流好美,哪会像中国的河流,这么脏乱不堪。”
“是啊,那些河流都有好多情人在河畔上接吻,我们的河流多伤情调。”石伟放下摄像机说。
“看不出来,你还挺浪漫的,那你和你女朋友在哪里约会啊?”苏姗问。
“还没呢。”石伟不好意思的说。
“为什么?”
“她说还不信任我。”
“那你多努力啊。”
三个人沿着河向下,河水更加浑浊,河的两岸泥沙淤积严重,河岸塌方的地方可以看到下水道。接近居民区,清水河更是臭气熏天、垃圾遍野,两岸的下水道源源不断的向河流排放污水,无数的垃圾漂浮在河面上,出入住宅小区的人们,有的捂住鼻子,小跑的穿过大桥,更多得是视若无睹的走过桥面。在泥沙淤积的洼池里,几个人看到了许多的小虫在蠕动,人看了分外恶心。
“咱们市还是环保先进城市,也不知那些专家是怎样评的?”石伟说。
“可能坐在轿车内,拿着照相机选取了几个城市靓丽的风景就收工,认为达到了城市环保的标准,过一段时间,荣誉证书就送过来了。”苏姗说。
“这条大河能不能治理好?”李婷问。
“应该能,但肯定是一个庞大的工程,需要很多的钱,政府拿不出。”石伟说。
“难道他们有钱盖几星级的办公大楼,却没有钱治理河流。”苏姗说。
“我们还是采访附近的居民,听听他们的看法。”李婷说。
三人回到传媒大厦,李婷做好笔录,抬头看一下钟,又到了夜话节目的时间。李婷捧着一本心理书,走进了播音室。“喂,我是李婷,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现在是夏天吗?”李婷很惊讶,以为女孩在捉弄自己,但还是耐着性子说:
“对,现在是夏天,难道你没有看到星星对你微笑吗?”
“我好久没有见过星星了,既然说夏天,我感觉如下雪一样冰冷,你就叫我夏雪吧。”女孩纤细的声音传来。
“夏雪,今天的话题是有永恒的爱情吗?”
“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永恒的占有。爱情一开始就没有甜蜜,但这不甜蜜的爱情却隐藏了背叛与谎言,可是人总是自私的,越不能得到的东西越想得到,于是他占据你的身体,控制你的自由,牵制你的思想。”夏雪悲愤的说。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婷惊奇的问。
“我是一个生活在阴影里的人。我的四周没有光明,在我前面是一扇铁门,左边是一个破旧的柜子,头顶上是一盏昏黄的灯,破旧的桌子上放着我的晚餐,几只耗子在碗内来回的转着。”
“难道你在监狱里?”
“是在监狱里。”
“你犯了什么罪?”李婷问。
“是因为我爱错了一个男人,他把我关在地下室里面,每天面对着黑漆漆的房间,让人恐惧的面孔,那似鬼叫的猫吟,好多的幽灵在我的周围,他们每天发出狰狞的笑声,要把我吞噬。”
“你被人非法拘禁,告诉我你在哪里?”李婷全明白了。
“我,我不能说,他命令我不能说。”
“难道对这样的男人,你可以信赖吗?他控制了你的自由,你必须的解救出来。”李婷急切的说。
“不,不可能从他手中逃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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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能帮助你。”可是电话没有了声音,只能微微听见男人打骂女孩的声音和女孩的呜咽声,那呜咽声就是夏雪。李婷心头一振,她很想帮助夏雪,可是却失去了联络,李婷敏锐的感受到那个纤弱的声音还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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