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雨,树叶哗哗作响,雨点落在肌肤上,砸得生疼。
宁禅一边打开伞,一边冲进雨里,“小净!”
孟亦净没停下来,继续往雨里走。
宁禅快步冲上去,风太大,他太瘦弱了,这点风对他来说也是一股巨大的阻力。他竭力靠近孟亦净,拉着对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哀求道:“别生气了,啊?跟我回去吧,现在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
“别碰我!”孟亦净猛地甩开他,“别假惺惺地跟着我!滚回去!”
宁禅咬住嘴唇,再一次跟上去,眼眸湿润,“别气了,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打击很大,但是我永远都是你哥哥,我们的关系不会受到影响……”
“滚。”孟亦净嗓音低沉沙哑,冷冰冰的一眼扫过来,“别跟着我。”
又一阵风吹过来,宁禅冷得浑身一颤,又实在放心不下,“那,那我送你上车,我就在旁边看着,我……”
“我他妈叫你滚回去!”孟亦净烦躁地踹了一脚街边的树,压着嗓子说道:“听不懂人话吗?滚回去。”
宁禅也是个倔驴脾气,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只是不再去拽他手腕了而已。
没一会儿,孟亦净叫的车就到了。
宁禅站在风里雨里,虚虚地冲他笑了一下,带着讨好的意味。孟亦净厌烦地移开眼,让司机赶快开走。
妈的。
69書吧
宁禅低低地骂了一声,顶着暴雨回了家。他本来想第二天再去学校找孟亦净聊清楚的,结果他身体太弱,淋了一点雨,当晚就发了高烧。
第二天他一病不起,哑着嗓子跟公司请假,然后又独自去了医院输液。
在医院躺着,医生让他多休息,他身子亏损得太厉害了。
宁禅这些年为了往上爬,陪酒,抽烟,熬夜,一个人自学课程,报班培训技能,像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日日夜夜不停地运作着。现在他这台机器终于出了问题,零件磨损得厉害,必须要修补了。
宁禅拿出手机查了下余额,就算以后他和孟亦净断绝了关系,他也不可能完全不管这个孩子。
他会给孟亦净一笔钱,让对方安稳地读完大学,往后的人生,就由孟亦净自己决定了。
宁禅发着烧,思绪混乱,算着算着就睡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输液瓶里的药水已经输完了,针管里进了空气,血液倒流。他习惯了一个人,以至于发烧以后,旁边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
宁禅按了铃,护士很快进来帮他换了药,他望着自己苍白的手背,无端端地想笑。
他真的很努力地在活着了。
他做到了。
虽然他从小就被抛弃,被辱骂,没有人盼着他能活下来。但他靠着一股狠劲儿,硬生生地挺到了十二岁,他才想着要放弃这一生。
他运气很好,没死成,孟斯南救了他。
然后他就一直活到了现在。
宁禅又给孟亦净打了个电话,对方瞬间就挂断了。他无奈地叹息一声,转头又给孟亦净的室友发了消息。
“他今天吃饭了吗?”
奸细回复:“没有,在寝室里面待了一天。”
“帮我催催他啊。”宁禅这样说。
在医院躺了三天,宁禅重新回到公司上班。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处在一种极度焦虑的状态里。
郁时序时常给他发消息,暧昧而又礼貌。选择权一直都在宁禅手里,只要他愿意,会有大把的人排队等着他挑选。
在宁禅老去之前,他可以仗着美貌为所欲为。
可是他总会老。
宁禅想,除了孟斯南,还有谁是爱上了他这个人,而不是爱上了他的皮相?
大抵是没有了。
他本性又坏又蠢,只有孟斯南那个傻子才会喜欢他这种人。
宁禅尝试着联系孟亦净,也去过学校找他,都被他无视了。
孟亦净这是真的生气了,死活不肯见他,也不想听他的解释。
因为宁禅电话轰炸,他还直接把宁禅给拉黑了,根本联系不上。
宁禅很沮丧,每天都垂头丧气的,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处理两个人的关系。他花了更多的时间在医院,他想治好自己的妄想症,这样他就不会再把孟亦净当成孟斯南了。
两个人又失去了联系。
一个月以后,宁禅突然收到了乐正锡发来的消息,“宁禅,今天搞庆功宴,你也来吧。”
什么庆功宴?
宁禅跟这个人没有太多联系,因为乐正锡经常对他冷嘲热讽,骂他是舔狗。
“好,知道了,谢谢。”
宁禅跟孟亦净吵架了这件事不算秘密,因为孟亦净在学校里面阴沉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宁禅一天到晚都在联系他的同学,明眼人都知道是他们两个闹掰了。
对方此时发来消息,要么是孟亦净想求和,要么就是……想看笑话。
毕竟孟亦净没有邀请他去参加。
宁禅垂着眸子思索,转头又去发消息问那个奸细。
奸细隔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复:“孟哥知道我在给你通风报信了,他揍了我一顿。不好意思,以后不能给你汇报了。”
然后就杳无音信了。
宁禅轻轻地叹息一声,孟亦净做事情也挺绝的,说断就断,一点后路都不给。
就算知道是鸿门宴,这场宴他也必须去赴约。
有些话要跟孟亦净说清楚。
宁禅只好问乐正锡:“什么庆功宴?”
乐正锡这次倒显得格外殷勤,“孟哥和兄弟们设计的方案被收购了,给价很高,今晚开庆功宴。”
宁禅说:“好的,我会去的。”
他回家换了一身休闲西装,又去商场里面挑选礼物。
孟亦净小时候只要在学校里面得到了奖状,就会拿回家来跟宁禅兑换奖励。后来孟亦净长大了,开始知羞了,也就没有把奖状带回家了。
宁禅只会通过老师了解他的近况,知道他表现好就会给他买礼物。
现在孟亦净长大了,他也不能再买玩具去糊弄了。宁禅思来想去,觉得可以给他买一块表。
他在商场疯狂纠结,太便宜的没办法表明心意,太贵的他买不起。
“宁禅?”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郁时序走过来,手搭上他的肩头,“你要买手表?”
宁禅抬起眼,“啊,对。给小孩买一块。”
郁时序说:“他还在读书吧?你来专柜给他买这么贵的表?”
宁禅又有点小骄傲,唇角上扬,“他团队取得了成功,今晚开庆功宴,我想他该用上这种档次的表了。”
“这样,”郁时序说,“我对手表有点研究,我帮你选一款?”
宁禅笑起来,“你不会坑我吧?”
他们可是情敌关系,他不信郁时序有这么好心。
郁时序咳嗽一声,“我不会跟小孩子计较。”
“开个玩笑。你来这里干什么?也是来买表?”
郁时序说:“你是真的不记得我的工作啊。”
“你该不会是修手表的吧?”宁禅打趣道。
郁时序无奈地笑起来,“我们好歹也相亲过,你完全不记得我是什么工作?”
宁禅说:“没怎么看资料。”
“这家商场,是我开的。”郁时序垂下眼笑,“我来这边看看而已,正好碰上你了。”
宁禅惊讶道:“原来你是大老板呀。”
郁时序笑着说:“所以大老板可以邀请你等会儿一起喝杯咖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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