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所有的痛苦都来自欲望。
宁禅的欲望就是有个家,有人爱他爱到死去活来。
他照旧上班,坚持去医院看病,医生开导了他很多次,都没有效果。他开始吃很多药,每次吃了都会恶心呕吐,消瘦得厉害。
宁禅病情没有好转,在医生的建议下,他选择了住院观察。
等他出院以后,离孟亦净二十一岁生日,就只剩下三个月了。
宁禅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没办法从事高强度的工作了。他很惜命,犹豫了几天,辞掉了之前的工作,准备换一份稍微轻松一点的。
在此之前,他要休息一段时间。
他这些年存了不少钱,短期内不工作也没有关系。
他刚刚辞了工作,郁时序就跟闻着肉骨头味的狗一样缠上来了,邀请他一起出去旅游。
宁禅拒绝了。
因为郁时序和孟斯南长得有点像,他如果在外面突然陷入妄想,很可能跟郁时序发生不正当关系。他没有胆子去赌对方是个正人君子。
他一个人天南海北地走,运气很好,在外面旅游的半个月都没有碰到下雨,他平安地度过了这段旅程。
等他回家以后,望着半个月没住过的房子,还有几分恍惚。
不过半个月而已,家里就显出一种无名的冷清感。宁禅习惯性地开始打理家务,他以前很笨,什么也不会,自从养了孟亦净以后,他才开始学着做家务,当一个合格的家长。
忙忙碌碌半天,宁禅还在擦窗台,却听见有人在开门。
他惊讶地从卧室跑出来一看,果然是孟亦净回来了。他真没想到孟亦净会回来,上次两个人吵得那么凶,失联这么多天,孟亦净居然还会回来。
孟亦净面无表情,黑发柔顺地垂下,眸子漆黑冷冽,阴郁的一眼扫过来,无端端让人心寒。
“小净……”宁禅捏着抹布,有几分局促,“你回来了?”
孟亦净高挑精瘦,穿着单薄的白衣服,隐隐约约能看到衣物遮掩的肌肉线条。他沉默了一瞬,把手里的蛋糕举起来,嗓音听不出悲喜,“回来给你过生日。”
宁禅眼眶一红,不太好意思地说:“我都这么大了,还过什么生日啊……”
而且他生日已经过了。
他是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孤儿院院长把每年七月三十定成他的生日。
现在都三十一号了,他生日已经过了,没必要再过了。
“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孟亦净说话语速慢,心平气和,仿佛前段时间的争吵只是一场梦。
宁禅问:“什么时候?”
“晚上,十点多吧。”
“我在飞机上。”宁禅说,“昨天刚从宁夏那边回来,去那边旅游了。”
69書吧
“热吗?”
“不算很热,主要是空气太干燥。”宁禅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生在水乡里,不太能适应西北部的燥热。
孟亦净点了下脑袋,“一个人去的?”
“嗯。”宁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笨拙地点头。
两个人尴尬地望着对方,还是孟亦净先一步移开眼,低声道:“先过来许个愿吧。虽然晚了一天,但还是许个愿吧。”
宁禅赶紧去洗手,手忙脚乱地坐到桌子旁边。
孟亦净话本来就少,两个人又才吵了架,此刻话就更少了。他性子内敛,不会说太多肉麻的话,把蜡烛插到蛋糕上,然后朝宁禅摊开手,“打火机,给我。”
孟亦净不抽烟,宁禅才抽。
宁禅把打火机交到孟亦净手里,对方点燃了蜡烛,却没有还给他,轻描淡写道:“没收了。”
“……”
宁禅弯起唇角笑,“你开始管我了?”
孟亦净没吭声,转身去把灯关了,坐回到桌子旁。蜡烛昏黄的光落到他的脸庞,忽明忽暗的,少年眉眼间的冷漠也被光融化了不少。
“我希望你长命百岁。”孟亦净慢吞吞地说,“你身体本来就差,少抽点烟,总归是好的。”
他顿了一顿,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你许愿吧。”
宁禅望着跳动的烛火,心酸地笑起来。
他每年生日都会许愿。
每年的愿望都是同一个。
从来没有实现过。
眼见他没有反应,孟亦净又说了一遍,“许愿吧。”
宁禅如梦初醒,配合地闭上眼,很虔诚地开始许愿。
今年的愿望也没有变化。
他希望今年可以忘掉孟斯南。
许完愿,宁禅轻快地笑起来,“好了,我许好愿望了。”
他给孟亦净切了一块蛋糕,两个人默默无言地吃了两口,又不约而同地放下了叉子。他们两个都不喜欢吃甜食,宁禅是怕胖,孟亦净是纯粹不爱吃。
孟斯南好像有话想说,又因为是宁禅的生日,所以他有所顾忌,眉头紧锁着,好纠结的样子。
宁禅不会让他为难,“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能接受。”
孟亦净抬起眼,淡淡道:“我不会当替身。”
“我知道。”
“你把我养大,你对我有恩,不管你是出自什么原因才收养我,但你把我养大了,这是事实。”孟亦净语气波澜无惊,“我的事业已经有了雏形,往后每个月我都会打五千块钱到你卡上。”
赡养费。宁禅一下子想到这个词,有点好笑,迟钝地摇头,“不用,我不需要。”
不是因为他的爱情有多么高尚,而是因为他单纯不想再跟孟亦净有关系。
这个道理孟亦净肯定理解不了,皱眉道:“为什么?”
“你还小,等你安家立业了,再来报答我也不迟。”宁禅找了个借口糊弄他,“我不缺钱,不用着急回报我。”
孟亦净更烦躁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我不希望我们两个,还有那层关系。”
他说得隐晦,宁禅却点头,“我知道,不会再发生了,我发誓。”
孟亦净的手指拽紧,指骨发白,“所以,我们是可以回到之前的,对吗?”
“可以。”
让他们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就这样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要提起。
宁禅只是哥哥,孟亦净只是弟弟。
仅此而已。
“对了,谢谢你的蛋糕,也谢谢你愿意和我把话说开。”宁禅真心实意道,“我很担心你会一直不理我,不管我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往后的日子,我都是你哥哥,我希望你能越来越好。”
孟亦净看着他冷静的脸庞,没头没脑地问:“跟我上床,只是因为你把我认成了他吗?”
宁禅扯起嘴角笑了笑,没有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孟亦净眼帘垂下来。
真的不是因为……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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