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奶奶叫刘阿秀。
但平时很少有人叫,任爷爷叫她‘老孃儿’,许外公许外婆叫亲家母,小区里大大小小都喊任奶奶。
所以任奶奶反应了一会儿,然后,嘴一瘪,扑进任爷爷怀里。
“爸爸……有人欺负我,爸爸,我好想你……”
任爷爷哭笑不得,拍拍哄哄地安抚着。
“好啦好啦,莫闹莫闹哈,一把年纪了哭哭啼啼的,人家会笑话的。”
任奶奶委委屈屈地闭上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可怜的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任苒突然觉得,奶奶心里一定有许多许多的思念、害怕和遗憾吧。
而这些,都是在漫长人生中慢慢积累下的。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人年纪越大就体会越深。
人到暮年,记忆追溯,那些平时被疏忽的人和事被无限放大,又岂止是思念和遗憾呢?
任苒又一次的坚定信念,一定要坚持下去。
就算不为学业,也要好好珍惜时光,趁着老人健在,多多陪伴,好好孝顺。
中午,四个老人在任苒的硬性要求下,全都乖乖午休。
任苒趁机剪辑了上午的视频,配文——物质是养老基础,精神是养老支柱,千金万金不如儿孙绕膝。
再看上一条视频时,发现下面有许多‘阿尔茨海默症’的家属留言。
有诉苦的,也有来讨经验的。
自从奶奶得病后,任苒一直在收集相关资料,当下便整理了一些,以视频文字的方式发了出去。
阿尔茨海默症目前没有特效药可以治疗,也无法有效逆转疾病进程,只能靠联合药物治疗延缓病情发展。
最重要也是最难的,还是在于日常护理。
尽量减少患者负面情绪,以及协助患者保持基本社交和日常生活,是减轻症状的重中之重。
任苒趁机又单独做了份护理计划书。
忙完这些事,任爷爷任奶奶刚好醒,便带着他们前往医院,顺便还给许女士和她办公室几个同事带了奶茶以及她们平时喜欢吃的零食。
许书香在同事们的羡慕声中逐渐迷失,难得地抱着任苒亲了一口。
“谢谢宝贝,你辛苦了。”
任苒悄声问:“有奖金吗?”
许书香笑容僵在脸上,“没有!”
母爱虽有,但不多。
任奶奶的复查结果不是很理想,病程有加速的迹象。
医生换了几种药,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
任苒认真记录,任奶奶乖巧地靠着她,突然说了句:“治不好的,别花冤枉钱了。”
任苒的心顿时揪了下,侧身抱住她。
“有我在,奶奶不怕。”
她忘记了没关系,他们记得就好。
……
收到任苒的信息时,禹斯年正在开会。
因为程序出现严重bug,导致一部分重要内容需要推翻重写,预计会延长一周时间。
领了军令状的部门老大肖海,胡乱发了一通火后,决定提前领罚,并升级难度,由‘穿比基尼跳舞’变成‘穿比基尼跳钢管舞’。
试图博得老板一笑,以免位置不保。
但技术部门都是些大老粗,没人豁得出去,纷纷叫苦不干。
最后,肖海决定:“那就让小禹一个人去上面跳,我们在下面给他伴舞。”
禹斯年这时抬起头来,冷清道:“凭什么?”
肖海愣了下,“你说凭什么?凭你长得帅,颜值高,是我们部门的门面担当呗!”
其他人跟着起哄。
“这事儿必须小禹上啊,就咱们这几张老脸,不把老板看吐才怪。”
“要我说,就小禹这颜值,有他在,谁还看我们呀!咱们就别去当显眼包了吧。”
“同意同意,这事儿必须同意!”
禹斯年仍是冷冷的,等他们说完了,方才道:“谁爱跳谁去跳,我不去。”
气氛瞬间尴尬。
肖海脸一沉,“干我们这一行,没点儿团队精神可不行。”
禹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是新人,但我不是傻子。”
凭什么?
不就凭他是新来的么?
功劳轮不上,背锅头一个。
肖海表情缓和了些,试图说服:“你为部门牺牲,我们都会记在心里。等转正时,在部门负责人意见栏里,我一定用尽毕生文采去写你的好话,好不好?”
禹斯年挑眉:“拿转正威胁我?”
肖海失了耐心,在手里转着的笔一扔,抬眼挑衅地看着他。
“是又怎么样?”
禹斯年很平静,一字一字道:“一个人技术不行可以原谅,人品要不行那就没法救了。”
整个团队谁不知道,BUG就出在肖海负责的那部分内容里。
别人不敢说,可当事人心里得有个逼数,不是吗?
会议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天,禹斯年不出所料地被孤立了。
连工作会议肖海也没叫他参加,摆明了现在就要将他踢走的意思。
……
任苒这边进展比较顺利,几天时间下来,把四个老人的生活规律和习惯了解得一清二楚。
于是,需要调整的调整,该保持的保持。
四个老人除了任奶奶时常犯糊涂以外,个个听话的不得了。
孙女说什么就是什么,比幼儿园小朋友还好管。
至于新的阿姨,自是来一个被许外公淘汰一个。
任国昌也懒得折腾了,直接回了家政公司说暂时不需要。
一周下来,任国昌夫妇收到一份很正式的周总结报告。
报告中,详细罗列了四个老人的各种情况和解决方案。
最后,还附有一周菜谱。
当了几十年护士的许书香,一看就知道任苒是用心了的,每天的饮食搭配,很好地兼顾了几位老人的基础病。
这种用心,恰恰是用钱也难以买到的。
诚然,她的女儿做得很好。
可人也可见得瘦了一圈。
私下,许书香问任国昌:“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
任国昌想了想说:“我觉得,子女对父母最大的爱,莫过于管好自己。反过来,父母对子女最好的爱,应该是放手和信任。”
许书香气的白他一眼,“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可能心疼。”
任国昌自觉闭嘴。
按照协议,任苒每周星期天可以休假。
忙完手里的活儿,她兴致勃勃地给禹斯年发信息:在忙吗,加班狗?
禹斯年回复很快:请你吃火锅。
任苒:正有此意。
禹斯年: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一家火锅店的名字。
刚入秋,成都的天气还很热,任苒穿一件休闲长裙,头发扎成个小丸子,显得脖子更加白皙修长。
禹斯年远远看着,目光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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