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这个说不清,目前肯定是都切除了,只能看之后的恢复情况,以及定期复查,密切关注。”
“总之,虽然手术难度比想象中大,但也比预计中成功。放轻松,保持好的心态,比什么都重要。”
任苒父女二人终于松了口气,一再地道谢。
两天后,许书香生命体征平稳,转去普通病房。
禹斯年一家全程都在,当着长辈的面,任苒不好说什么,但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别扭。
将许书香抱到病床上时,任国昌刚要动手,禹斯年说:“我来吧。”
本来要两三个人配合的事,他轻轻松松就完成。
护士大概是不认识许书香,开玩笑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儿子没白养,总算是用上了。”
任国昌尴尬道:“不是儿子。”
“哦,那是女婿?”
护士目光在任苒和禹斯年身上转了转,评价说:“很般配。”
气氛更加尴尬。
没人解释,也没人因此觉得开心。
说实话,处于这样的环境下,别扭的人不止任苒一人。
余琴每次来,心里都要自责一番。
好几次回去后,忍不住拉着禹斯年哭一场。
“我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啊!”
“小苒当初那么尽心尽力地照顾我,可我不但不领情,还对她说那么难听的话……你说她当时心里得有多难过呀!”
禹斯年只能垂头不吭声。
有些题,注定无解。
头一晚,任苒坚持要陪床,任国昌便没和她争。
睡到半夜,任苒口干舌燥地醒来,抬眼见许书香睡得很沉,心里便一下踏实。
她拿着水壶,准备重新去灌点水来凉着。
出了病房门,就见禹斯年睡在过道的椅子上。
上半身靠着椅子,两条大长腿长伸着。
惨白的灯光,仿佛给他的眉眼镀了一层冷霜,使他看着格外的清冷孤独。
这两年间,他成长的太快,举手投足间已然是个成熟男人。
如今,睡得这样毫无形象,倒还有几分像从前的禹斯年。
任苒的心莫名柔软,连呼吸也跟着变得很轻。
就着灯光,她长久地看着他,用目光丈量着他的眉眼轮廓,那些线条与她记忆中的少年一点点重合,又一点点地模糊。
时光并没有不允许回忆,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那能往前走吗?
任苒不知道,只知一颗心摇摇晃晃的,并不那么坚定了。
……
次日,余琴早早地就带着早餐来,并没有提及禹斯年。
他应该早走了,任苒想。
余琴将早餐一样样摆出来,同任苒说:“现在你妈妈的手术也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了。你呢,该干嘛干嘛去,实在担心就打电话,两三天来看一次就行了。”
许书香道:“你们都去忙,我请护工就行。”
“那你请我呗,我可比护工好用。”余琴说。
任苒抿着唇。
她确实不能请假太久,但让余琴照顾……
“苒苒。”
余琴突然看向她,表情复杂道:“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委屈,之前都是阿姨的错……你能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任苒很是苦涩:“余姨,我没怪你。”
“可我怪自己。”余琴说着,眼泪流出来:“你和禹斯年成不成是一回事,你说我看着你长大,老早就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我怎么舍得那样伤你呢?”
“我真是……”
她作势要抬手打自己,任苒赶紧拽住她的手。
许书香无奈道:“都过去了,谁也别揪着不放。小苒,就让你余姨照顾我吧,她不来我还生气呢。”
抛开其他不谈,她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早已情同姐妹。
任苒只得领这个情。
从医院出来,她正要打车,禹斯年的车就停在她跟前。
车窗摇下来,禹斯年就那么静静看着她。
连着几晚没睡好,他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眼底也是青色一片。
任苒没怎么犹豫就拉开车门坐进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禹斯年先带她去吃早餐,热腾腾的粥和香喷喷的包子摆在眼前时,任苒才觉得饥肠辘辘。
她也没客气,拿起就吃。
刚饱餐一顿,就接到江繁的电话。
说今天会在社区进行第一次免费咨询,他心里没底,问她能不能过去。
任苒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挂掉电话,就见禹斯年挑着眉头看她。
“昨晚一夜没睡好,能行吗?”
任苒嘀咕道:“你不也没睡吗?”
禹斯年表情不太自然道:“我睡了呀,睡得可好了。”
任苒轻哼了声。
“何必做些毫无意义的事。”
禹斯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一件事的意义,得由付之行动的人来定义。”
任苒夹枪带炮:“所以只要你觉得有意义,骚扰别人也无所谓?”
禹斯年:“……”
任苒起身就走,倒也没急着打车,站车门旁等着。
待禹斯年走近了,她淡漠道:“今天余阿姨给我道歉,说让我给她一个赎罪弥补的机会。”
“但其实你说,她能有什么罪呢?不过就是太早认识到我们不合适的现实而已……”
禹斯年认真听着,没有反驳。
吵是吵不起来的。
任苒觉得特别没劲,打开车门坐进去。
“总之,大人的交情是大人的交情,我和你只有暂时的共事之情。希望你有点边界感,别自找难堪。”
禹斯年点着头,“好的。”
一拳打在棉花上,任苒气鼓鼓地看向窗外。
禹斯年扔了个眼罩给她,“你可以睡二十分钟,抓紧时间。”
……
头一次在社区进行免费咨询,加上任苒多少有点名气,来的人可真不少。
江繁紧张得不停喝水,推着眼镜小声问:“阿姨怎么样了?”
“还行。”任苒瞥他一眼,“你紧张什么?”
江繁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一到关键时刻,就什么都忘了。”
任苒失笑:“那是因为你实践太少。”
江繁:“所以才明知你不方便,还要求着你过来嘛。”
那怯然的模样,小姑娘似的。
任苒是好笑又好气,“这样,我先来,你记录。”
江繁立即眉眼舒展,“好的,小任老师。”
就等她这句话了。
任苒摇摇头,示意工作人员可以请咨询对象进来了。
为确保个人隐私,社区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一间办公室,进行一对一的咨询。
头一个进来的,是位三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自称姓贺,一见任苒就苦诉道:“小任老师,你们可要帮帮我呀,我妈现在骨折躺在医院里,可我两个哥哥一分钱都不愿意出。我因为照顾老人,工作也弄丢了,现在连医药费都交不起了呀!”
江繁一听就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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