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喊了声爸。
要知道我也就喊过孟晴妈,那也是在没办法的情况下。
毕竟人家的准儿媳还是何子轩,我这一声爸终究还是喊的突兀了。
周父刚要走,听到我这么喊,也是愣了下神。
“对了。。”
周父声音有些颤抖。
“你们今天去看下伴生吧,带上。。带上你妈,她惦记很久了。”
说罢,周父也不等我答应,径直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这一下子突然颓了许多,他上车前抬手在脸上擦了擦,我也不知道他擦的是风霜还是眼泪。
整栋楼里都没什么人了,偶尔听到那些没回去的老人聚在活动室里闲聊着,零零散散的都凑不出一桌麻将。
孟晴正在收拾着东西,大包小包的都整齐的摆在床上。
“碰到你周叔叔了是吗?”
期予还在睡觉,孟晴只能跟我说话。
“嗯,周叔叔告诉您了?”
“哪要他告诉。”孟晴指了下窗外,正好能看见那片停车场。
我把期予放到床上,又用被子给他盖了盖,帮孟晴收拾起东西。
“那你也该看到他的家人了吧?”孟晴埋着头,看不清表情。
69書吧
“嗯。”
“我们离了很多年了,他也如愿以偿的有了自己的儿子。”
我继续点头,这种八卦可不是我能随意打听的。
本以为她还要说些什么埋怨的话,没想到说到这她就不再讲了。
孟晴把桌子上最后的一些私人物品都收了起来,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没一会一个护士推着一辆小推车就走了过来,我们三人七手八脚的把东西装上了车。
孟晴之前并没跟我说过搬家的事,想来也是因为看到别人都走了,心里也不是滋味吧。
我心里暗喜,表面上也只能假装冷静。
待到把东西都装上了车,我才提出去给周伴生上坟的事。
孟晴抱着期予坐在后排,她没吱声,只是点了点头。
我将车开出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还不知道周伴生埋在哪里。
孟晴拿出手机导了航,我这才发现,周伴生和我妈在同一个墓地。
“他自己选的地方,自己买的墓地,就跟那房子一样,他什么都要自己操心。”
大概是要过年了,上坟的人还挺多。
架不住烧纸的需求太大,墓园管理特地弄了很多大铁盆,即便铁盆很多,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供不应求。
我和孟晴各自买了些纸钱,接着她就带着我去找伴生。
没走多远,她就在一个新碑前蹲了下来,开始拾掇周围的垃圾。
周伴生和我妈埋的很近,指定是没有更近的了,不然他肯定是要挨着我妈的。
期予不知道何时醒的,看见燃烧着的纸钱,竟想着伸手去抓。
孟晴斜着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听不太清楚,只能把期予抱开,孟晴肯定也不想让期予看到她哭的样子。
她们母子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也不想打扰,就抱着期予去找我妈。
人家上坟都会带些水果,我妈墓碑前空空荡荡的,除了我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来看她。
我教着期予喊外婆,他学了半天也就喊了个婆字出来,我也觉得很欣慰。
给我妈烧了些纸钱,我磕了几个头又拉着期予来磕,小家伙虽然不懂,但是也有模有样的磕了几个。
等我们去找孟晴的时候,她还在那边哭边说。
我怕她伤心过度,只好上去劝慰她。
哪知我刚去扶,她就猛的甩开了我的手。
她像疯了一样朝着我大吼:“你滚开,要不是你,我家伴生也不会死,我也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被她这一吼也吓的往后退了两步,期予站在一旁,也吓的哇哇直哭。
看到期予被吓坏了,孟晴好像醒了过来,她扶着石阶慢慢站了起来。
“你去给伴生磕个头吧,磕完了回家。”
孟晴说完就去抱起了还在大哭的期予:“乖,期予不怕,期予不怕。”
两人朝着车的方向走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这里。
我没见过孟晴那样,刚才的她就好像一个农村的泼妇,又好像是想要杀了我一样。
也许,我真的该死。
我蹲在铁盆前,将剩余的纸钱都倒了进去。
盆里的火烧的很旺,飘出来的黑灰一个劲的往鼻腔里钻。
我眼睛被炙烤的干涩,不知道是不是想哭。
刚才在我妈那我都没哭,没道理跑到伴生这要怎样难受。
“你死了干嘛呢?我还要给你养孩子,你妈还这么不待见我,他们都说我自私,我觉得,最自私的人是你。”
我拿着一根小棍子,将盆里的火挑的更旺,有件更重要的事,我要先跟他讲明白。
“我要是跟别人好上了,你可别怪我。”
“本来以为不用死了,我是想好好帮你把孩子养大的,谁知道天意弄人,你也没好好保佑我。”
“咱俩相聚的日子大概也不远了,所以呢,我就想着将你孩子安置好。”
“本想着把期予交给你妈,但是你看你妈,你一死,她头发都白了,现在精神还不太好,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照顾期予的能力。”
“还有你爸,他有自己的小家庭了,期予托付给他那是一万个不可能。”
“谁叫你是抱错的,你也是个命苦的人。”
“所以呢,我打算把孩子托给方雨。”
我停顿了下,想整理下自己的情绪。
“我欠他挺多的,人家一直帮着我,为了我还要坐三年牢,妻离子散的,跟你也差不了多少。”
“但是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而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去找你了,你也不用嫉妒,要怪就怪你跑了的媳妇。”
我把想说的话都说了一遍,主要是跟他解释下我跟方雨的事。
周伴生为人一直小气,不解释清楚,我真怕他爬出来找我算账。
直到盆里的火烧的只剩下了黑灰,我这才起身掸去身上的灰尘。
“行了,我带你儿子和你妈回家过年了,你安心在下面等着吧,好好陪陪我妈,孝顺点。”
我转身离开,去找孟晴和期予。
刚到车前,孟晴就示意我先去洗把脸。
我照了照后视镜,这才发现,眼泪伴着黑灰,早将我脸上染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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