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对上了？”我还没缓过来。
方雪摸着期予的卤门，笑盈盈的解释着：“就是早产。”
我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的区别的，只能听她继续讲解。
“你们家期予是个聪明宝宝，知道选个好日子出生，孩子他妈坐完月子就过年，奶水好，营养正好跟的上。”
方雪说着好话，我听了心里却是酸溜溜的。
期予的命一点也不好，没出生父亲就走了。
刚出生还没吃上几个月的奶，他妈妈又不要他了。
一圈周转下来，最后还跟了我，也不知道遇到我，是他的福气还是命里的劫数。
晚上的时候，方雪忙了一桌子菜。
自打周伴生走了以后，我就没吃这么丰盛过，平常也就要么下面要和点外卖，即便是煮了饭，也只会烧一两个简单的素菜。
“期予也不能一直喝奶，你可以适当的给他加些辅食了。”
我也不是没有给期予吃东西，只是他的肠胃很差，折腾了几次我就不知道该喂什么了。
“我以后常来吧，你一个人带孩子终究不行，方雨带孩子倒是可以，只是等他出来，孩子都三岁了。”
“嗯。”
我默默点点头，不敢往那方面多想。
期予接触的外人很少，这次碰到方雪，他倒是喜欢的很，一直都要她抱，不抱就哭。
这样一来，一直拖到10点左右，方雪将他哄睡觉才起身回去。
我想留她在这过夜，她说要准备一些东西带给方雨，所以只能回去。
我知道，她大概是害怕这个房子里死过人。
方雪走了以后，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方雨的信看完。
前后犹豫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放弃了，这里面他要是真跟我坦白，我倒是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面对他。
第二天，天气晴朗，方雪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客厅里陪着期予弹钢琴。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似乎一瞬间，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连期予都已经可以熟练的喊妈妈了。
等我和科研团队那边正式合作，顺便再让投资人撤诉，方雨说不定还可以早些出来。
到时候孟晴也清醒了，她帮我带带孩子，生活和事业似乎一下子都会好起来。
我一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边收拾起期予的奶瓶，这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个下午，尿不湿也要多带些。
69書吧
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在小区门口等着，方雪挥着手。
车上还有个老人，穿着厚厚的衣服，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这是我和方雨的奶奶。”方雪介绍着，又大声跟奶奶介绍起了我：“奶奶，这就是曲易，方雨的女朋友。。”
老人没什么反应，只是茫然的对着我点点头。
我听到她说女朋友只觉得脸上一红，刚要解释，期予就折腾着往方雪怀里钻，我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抱着期予坐后面吧，你坐副驾驶。”方雪一边解释着，一边把我往副驾驶推。
“老人身上有味道，你受不了的。”
一路上，奶奶都没说话，看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叔叔阿姨不来么？”自打我知道探监一个月只有一次机会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去是不是占了他家人的机会。
方雪正哄着期予睡觉：“方雨没跟你说过么？”
“说什么？”
方雪叹了口气，看着窗外良久还是开口讲起了这个漫长的故事。
在那个年代，养儿防老的思想似乎在整个中国都是相当正常的。
许多家庭即便知道要面临巨额罚款也要生个男孩出来，方家就是其中之一。
方雪三岁那年，她妈终于怀上了二胎。
因为害怕被拉去打掉，方雪她爸就带着她妈躲到了现在的这个城市。
那时候没有网络，各方面信息都不连通，自然也没人知道她妈肚子里的是二胎。
生产那天，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孩子都露头了。
“毕竟是偷生，我爸就登记了一个假的名字，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
孩子都漏出一半脑袋了，医生和护士赶紧安排接生。
走道里有好多产妇都没有位置，方雨就在那样的情况下出生了。
“我爸在得知是个男孩的时候，差点没高兴疯掉，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我妈没了，推进抢救室，没一会就宣布不行了。”
“方雨生下来也一直没哭，护士就抱着他去了另一个抢救室。”
“好在方雨活下来了，不然我爸估计真的要疯掉。”
“前几年，我爸也走了，肺癌，在家躺了两年半，最后走的时候，瘦的都没人形了。”
方雪嘴里说着，手里一边拍着期予的包被，表情没有什么波澜，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奶奶今年85，我爸走了以后，她就一直这样，不过好在身体还健朗，生活还能自理。”
我听了她的故事，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世界上苦命的人从来不止我一个，方雨还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老天对他也不是太薄。
车开往城外，兜兜转转停在了监狱门口。
严肃的高墙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就像生活一样。
方雪去做了登记，我抱着期予陪着奶奶在外面等。
再次看到方雨，倒是比我想象中阳光了些。
“以前让你锻炼身体，你不听，现在坐牢了你倒是有时间了。”
方雨身体结实了很多，听着方雪的埋汰，他也不说话，就是看着我们傻笑。
一阵嘘寒问暖之后，方雪这才跟他说起徐广浩来找我的事。
“这种事瞒不过去，不过老徐还算本分，我觉得可以答应他们，毕竟后期还要用药。”
听到方雨这么说，我也坦然了。
方雨奶奶依旧全程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那抹眼泪，方雪劝了好一阵子才舒缓了她的情绪。
“行了，我们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俩聊聊吧。”
方雪抱走了期予，搀着奶奶到外面去了。
探视室里一下子就剩下了我们两人，我的尴尬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雨坐在那里，不停的扭着屁股，良久他才憋了句话。
“那个。。你好像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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