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道里空空荡荡的，但是我能闻到那股新鲜的香味。
“周伴生，是你么？”
我大声的问，只有自己的回声应答着我。
周伴生没有回魂来找我，他甚至都没来托梦给我，他走的很干脆，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经过一整个冬天的计划，我终于决定去见一趟孟晴，顺便问问她周伴生是不是没死。
69書吧
最近总是莫名其妙的闻到那股栀子花香，要么是我出问题了，要么就只能周伴生回来了。
我挑了个午后，给孟晴打去了电话。
电话那边，孟晴似乎没听出来是我，只是听说我要去看她，就把她的地址发给了我。
我提了箱牛奶，又买了些干果，打着车就去了。
等出租车停下来，我才发现，这里是一所私人疗养院。
“是来探视家属的么？有预约么？”
门口的保安很谨慎的问了我些问题，在得知我找的人是孟晴后，表情就更怪异了。
最后，我还是在楼顶找到了正在吹风的孟晴。
第一面我是没认出来的，我甚至以为给我指路的保安是不是听错了名字。
直到那个女人转过身，我才发现这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正是孟晴。
她神情有些呆滞，虽然已经初夏了，她还是穿着厚厚的棉服。
“孟阿姨？”我喊了一声，孟晴只是看着我，没有应答。
“妈？”不知怎的，我突然就有点泪崩了。
孟晴在听到我喊她妈以后，眼睛里立刻有了光。
“易易？”她颤抖着双手一下子将我抱在了怀里，然后声音嘶哑的跟我一起哭着。
我知道周伴生死了之后，最难过的应该就是孟晴了，但是我实在没勇气来见她。
周伴生因我而死，周家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拜我所赐，我怕孟晴会骂我，甚至于不想见我。
终究还是我想多了，我陪着孟晴在天台坐了一下午。
她就在那一直重复说都是她的错，她觉得，是她们的教育模式出了问题。
周伴生所抗争的从来就是原生家庭带来的禁锢。
“我就不该让子轩送他回去，我也不该逼他娶子轩，我更不该瞒着他给他办那场婚礼。”
我听着孟晴的话，关于伴生的话一句都不敢提。
“那您怎么住这来了？子轩该生了吧。。”
“子轩啊？”孟晴听我提到何子轩，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伴生走了，子轩也离开周家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孟晴说到这，眼泪又啪嗒啪嗒的掉了起来，再也说不下去了。
按时间来算，孩子应该也好几个月了。
何子轩那种文静的女人肯定是个好妈妈，不可能会虐待孩子的。
我并不担心周伴生的孩子，倒是孟晴的状况不乐观。
她总会说着说着就陷入沉思，仿佛被困在了回忆里，要花很长时间才能走出来。
“妈。。您不能一直在这待着，实在不行，您搬我那去住吧。”
这种疗养院虽然设施设备都很齐全，但是对于受了刺激的人来说，重要的还是有人陪伴。
这顶楼空空荡荡的，别说家人了，连护士半天都看不到一个。
这样下去，我真怕有一天孟晴会从上面跳下去。
“啊？”
孟晴好像很惊讶我说了什么，拉着我的手，又开始不停的掉起眼泪。
“为什么伴生没娶你啊？我当时怎么那么糊涂呢？”
“不过我们家伴生也配不上你，易易啊，你可知道，伴生他，其实不是我们的孩子。。”
我听到这话，也是吓了一跳，刚准备听她细说，身后就有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今天的探视就到这吧，她需要静养。”
护士小姐过来扶过孟晴，孟晴的脸上立刻没了光彩，眼神里的神韵也瞬间消失了，甚至连告别都没跟我说，就跟着护士进去了。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说了胡话，想问的话也都没问出来，我在空荡荡的天台上站了一会，这才意识到，这里可能就是周父的那个私人机构。
孟晴的房间里窗帘被拉了起来，护士给她喂了些药，就让她睡去了。
房间是单人了，周父显然不在这里。
我把带来的牛奶和干果放在了房间门口，悄悄的离开了。
关于我对周家的了解，似乎一直都很表面。
以前总觉得他们家高高在上，现在看来，这一层荣光之下，也有他们不愿意示人的一面。
也许周伴生的日记里能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但是那本厚厚的日记一直被我锁在抽屉里，我不敢翻，也不打算在现在翻。
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精疲力竭了，周伴生死了以后，我连饭量都小了很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厌食的情绪。
我想，我大概是不想活了。
走廊里香香的，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出了幻觉。
这里现在已经是我心中的家了，虽然我死在这里可能会影响到房子价值，但是我还是打算死在这里的。
我朝着楼梯道喊了声：“周伴生？是你么？”
没人回答，我便开门进了屋子。
刚准备关门，一只大手挡在了门口，吓的我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
“是我。。”
外面的人声音有些颤抖，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看不清表情。
但是他的声音我熟悉，正是好久没见的方雨。
他匆匆的进了屋，也不等我开口询问，他就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了一根针剂。
我的心脏疯狂的跳动了起来，每一次几乎都能听见跳动的声响。
方雨眼神坚定的拉过我的胳膊，连酒精消毒都省略了，直接一针扎在了我的胳膊上。
疼痛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我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这。。这是。。。”
“合不出来了，这是最后一针了，今天我没有来过，你也不要说出去。”
方雨急匆匆的将手里的注射器塞回包里，透过口罩，我能看到他在笑。
“我要走了，好好活着。。”
方雨说完就打开了房门，左右看了看连忙跑了出去。
我想追，可是他跑的很快，等我追到楼下的时候，他已经没了身影。
我呆呆的站在单元楼前，一切好像做了场梦。
要不是胳膊上隐隐的在作痛，我都怀疑刚才是我饿晕了出现的幻觉。
“我。。。我。。我。不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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