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过了大半,雪落的便少了。
盈香惦记着自家小姐说的尽早离京,手上的东西也已收拾得七七八八。
她忙完坐下,正想倒杯水喝。
一个陌生的女子忽然出现在门外,探头探脑地试图往里看。
盈香蹙着秀眉,把新聘的几个下人都想了一遍,确定从未见过此人。
她快速起身,“你是何人?如何进来的?”
陌生女子啊了一声,“姑娘,我是路过的,想进来讨杯水喝,可以吗?”
她的声音有些耳熟,盈香边倒水边狐疑。
曹风没有拦着人吗?怎么让陌生人随意闯进家里来了?
她倒了水正想递给这奇怪的女人,却见她竟自顾自走了进来,旁若无人地东摸摸西看看。
“这屋子不错啊,瓶饰也不错。”她举止随意,对着别人家的东西评头论足,最后竟还想触碰自家小姐花了大价钱购置的名师手画。
“哎,住手!”盈香急匆匆拦在画前,叉着腰怒声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不仅乱闯别人家里,还不知分寸胡乱触碰。你,现在就给我出去!”
被人这样驱赶,女子却不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得明朗又欢快。
本来长相普通的脸,也忽然间变得生动了许多。
“盈香,我倒不知,你生起气来这样威武。”
听着陌生女人吐出熟悉的声音,盈香微张着嘴,目瞪口呆。
“小,小姐?”
黎桑的伪装很成功。
只要稍稍改变些音色,连与她一块长大的盈香都没能认出来。
“就是丑了些...”盈香撅着嘴嘀咕。
她家小姐是多么出色的相貌,被这样一张普通的皮囊遮盖,盈香都替她觉得委屈。
“傻丫头”,黎桑轻轻敲了敲她的小脑门,“性命重要还是皮囊重要?这副模样,可是能让我们一路的行程低调安心许多。”
*
冰雪消融,华灯初上。
一年一度的上元节来临那日,满城红火,热闹喜庆。
无人注意京中那条安静的小巷内,一户人家院门紧闭,人去楼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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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的热闹喧嚣还在持续,宫中也设了上元节夜宴。
朝臣们推杯换盏,与年轻的帝王一同欢庆。
几杯酒下肚,段承川一手捏着空杯懒懒垂于膝上,望着面前扭着腰肢的舞娘兴致缺缺。
不知他的小娘子现下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和上回一般与家人共游街市?
嗯,等他们成婚了,她想去哪里,想买什么,他都依她。
只是得拉着她锻炼锻炼,省得总在床上喊受不住。
那小身子骨太瘦弱,他每每都要控制着力道,生怕将她折腾散了架。
有一回他正值兴头处,不管不顾的放肆了些,差些将她弄伤,连着几日娇娇娘子都没给他好脸色。
这般想着,段承川越发觉得难耐。
恨不得现在就将佳人揽入怀中,狠狠疼爱一番。
余光瞥到上座的年轻帝王搂着爱妃的肩膀,打算离开。
段承川倏然跟着起身,推拒了一些大臣的敬酒,朝着那道身影而去。
湖面上结着薄冰,晶莹剔透地映着岸边的灯火。好似是冰面染了色,又好似莹烛落了湖。
李廷璋无奈看着眼前挺拔高大的阻碍,叹息道:“承川,坏别人好事,可不是君子所为。”
依偎在他怀里千娇百媚的妃子捂着艳红的唇嗤嗤地笑,“奉国将军那是还未成婚,若是成了婚,知道了娶妻的好处,陛下怕是连他的面都见不着了。”
随着第二批谋反人员的落马,李廷璋已于几日前正式封段承川为奉国将军,负责此案调查事宜。
这话李廷璋信,瞧段阿毛那急吼吼要娶人家进门的样就知道了。
看着面前两人互相挨着腻歪,段承川觉得刺眼极了。
今日他是孤家寡人一个,便也见不得别人如胶似漆。
“陛下,臣有公事要说。”
这便是要赶人的意思了。
娇俏的爱妃不太高兴地嘟了嘟红唇,得了年轻皇帝一个轻吻,“乖,你先回去,朕晚些再去找你。”
佳人依依不舍远去,段承川皮笑肉不笑,“一个合格的帝王,可不会耽于美色。”
李廷璋啧了一声,“怨气这么大,朕又哪里惹到你了?”
段承川剑眉一敛,“赶紧收网吧,我已经等不及了。”
“哦?你也见不得那帮吃里扒外的东西整日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了?”
段承川淡淡斜了他一眼,“不,尽快结束这个烂摊子,我要去提亲了。”
李廷璋:“......”
景承四年,一批又一批的官员因勾结外邦,以谋逆罪论处,下入大狱。
其中不乏二品三品大员,腐朽的根基被连根拔起。
年纪轻轻的康元帝大刀阔斧,谁的情面也不顾,凭着铁血手腕做下了他在位以来的最大功绩。
至此,乾国正式迎来了它去旧迎新,蓬勃发展的新篇章。
上元节一过,春节便接近了尾声。
一大早,楚府的门房便缩着脖子哈着气站在朱红门外的柱子旁,随时迎接可能来拜访的客人。
这两日未曾下雪,地面倒是干干净净。往来车马不多,他无聊的有些想打哈欠。
不多时,两匹骏马自远处哒哒跑来,身后还跟着一辆贵气却不张扬的马车。
门房眯了眯眼,看清了跑在前边的男人,迷蒙的眼眸顿时亮了亮。
那男人即便是坐在骏马上,也能看出十分高大。
离得近了,深邃俊朗的五官愈发清晰。
刚毅凌厉,看着便不是简单人物。
也不知是谁家公子,气势这样不俗。
门房正暗暗感叹着,就见那男人勒马停在自家府门前,长摆一掀,便利落下了马。
男人身后跟着一位护卫模样的人,说话倒还算客气,“敢问,可是楚怀海楚大人府上?”
门房忙点了点头,“各位贵客是?”
靳良宇拱了拱手,“还请通报府上,奉国将军段承川前来拜访。”
门房吓了一跳,看着另一旁那压迫感极强的男人,忙边作揖边后退着进门通报。
很不巧的,他又撞上了喜欢在这个时间点出门溜达的楚舟。
“嘿,我说你小子,才来没多久就撞了本少爷两次。要不是看你是男人,爷还以为这是你勾搭人的手段。”
楚舟龇着牙警告:“这回你要是不说出个非这么着急不可的理由出来,爷可要罚你月薪了啊!”
“少少少少爷!”
楚舟掏了掏耳朵,“本少爷在呢,喊这么响作甚?”
门房重重咽了咽口水,“门外来了人,说是...奉国将军前来拜访...”
楚舟有些怀疑自已的耳朵,“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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