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街道透着一股子潮气，湿湿晕晕的直往黎桑鼻腔里钻。
差些化作水从眼睛里喷涌而出。
黎桑欲哭无泪，攥紧袖子努力保持着镇定。
“兄，兄台，你挡着我路了。”
段承川扫了眼面前脸色不太好的人，正是在相风楼遇到的那个嫖客，也是被牛守义绑走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
黎桑一懵，未经思考的话脱口而出，“天气好，出来走走。”
段承川：“......”
话音刚落，黎桑就恨不得咬了自已的舌头。
怎么一遇到这个男人，她就总是失了冷静。
黎桑暗暗给自已鼓劲，不就是睡了他几回吗？他还能吃了自已不成？
想到这，黎桑故作轻松道：“啊，我喜欢雨天，故而特意在此时出来逛逛。”
段承川看着她湿漉漉的黑发，以及里衣外穿不伦不类的打扮，表情更显古怪。
“我知道你被牛守义抓了，难道你......”
去牛府的路上，段承川大致了解了一些牛守义的为人。
其他暂且不说，记忆最深刻的便是此人男女不论，荤素不忌，极其荒唐淫乱。
再看眼前人衣衫不整，支支吾吾不肯说实话的模样，段承川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只是，那牛守义当真饥渴到了如此地步？
段承川虽不是那等以貌取人之人，却也着实觉得面前这男人算不上好看，甚至说他普通都算是在夸他。
听到段承川这般问话，又看到他一言难尽的表情。
黎桑顿时猜到他在想什么，甚至来不及惊愕他为何会知道自已被抓，瞪大眼挥着双手急忙否认，“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这般解释就是掩饰的真实体现，让两人之间忽然弥漫起一股尴尬的气氛。
黎桑深吸一口气。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丢人丢的也是这张脸，赶紧摆脱此人找到盈香他们才是正事。
她拱了拱手干笑道：“兄台，我还有正事，就先行别过了。”
黎桑扭头就走，却倏然被人抓住了衣袖。
段承川还想问问她在牛府有没有见到一个长相极出众的粉衣女子，哪怕有点蛛丝马迹的线索，也是好的。
只是这男子身形实在瘦小，他用的力气大了些，竟生生扯住了她手臂的衣裳，拉开了本就松垮的外衣前襟。
一张薄薄的信纸飘飘扬扬从黎桑怀中落下，随着掉落舒展开来，最后静静躺在泥地上，沾染上了些许水印污渍。
段承川本没有在意，只是不经意间瞄上了一眼，一个刻在心房里的名字倏然映入眼帘。
桑儿......
他心口猛地一颤，正欲伸手去够。
便是在这一刹那间，一只纤细的手先一步快速捡起了信纸。
黎桑手忙脚乱地将它塞进怀里，心里七上八下，他应该没有看到里面的内容吧？
这是姑母前几日派人送来的信，询问她行到了何处，是否安好云云。
黎桑看完便塞进了怀里，本打算今日逛完杂技馆便回信。
哪知就遇上了这等糟心事。
她正惴惴不安想要逃跑时，男人表情沉肃，语气强硬，“拿来。”
糟！
他八成是看到了什么。
黎桑装傻，“拿什么？”
见她眼神飘忽，语气敷衍，段承川愈加肯定了自已的猜测。
他不再客气，直接上手欲抢。
黎桑一惊，她这瘦小身板，站在这魁梧男人面前就像只小鸡仔似的，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黎桑一咬牙，三两下撕碎了信纸。
担心不能完全毁尸灭迹，干脆一股脑将碎纸塞进了嘴里，嚼吧嚼吧吞下了肚。
唔...
她被噎得眼泛泪花，纸墨混着污水泥土的味道，着实不太好受。
向来娇气的黎桑哪里受过这等委屈，瞪向段承川的眼神都理直气壮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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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没有了，他还能剖开她的肚子取出来不成？
“很好。”
男人阴着一张脸，俊逸的眉狠狠下压，眸光骇然。
“原本只是猜测，如今倒是可以肯定了。”
黎桑心惊肉跳，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已经猜到她的身份了？
段承川一步一步逼近面前矮小的男人，周身气势迫人，逼得黎桑不得不退至墙角。
那架势，吓得黎桑差点以为他当真要拿她的肚子开刀。
“你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段承川冷笑，“那封信，分明提到了桑儿，却被你揣在怀中...”
“原本我还保持怀疑，世间叫桑儿的人定然不止一个，或许不一定是我想的那个人。而你，却急着遮掩事实，毁尸灭迹。这般此地无银的举动，足以证明，你知道我，认识我，你在隐瞒着什么。故而，结论只有一个。”
黎桑屏住呼吸。
男人哼笑一声，肯定道：“你与黎桑有联系，是与不是？”
黎桑：“......”
她微笑，“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的确不认识什么黎桑。”
黎桑转身又想走，身后却传来某人自以为是的分析。
“你被牛守义困在牛府，黎桑也恰巧在那里现身。而她逃出牛府，你也顺利离开。”段承川语气沉沉，“她是不是乔装打扮，便是为了救你？”
“你们是什么关系？让她为你做到此等地步？”
“她现在在哪？是否安全？”
男人的语气时而带着醋意，时而带着担忧。
黎桑一时间心绪复杂，既佩服此人漫天飞舞的想象力，又感慨他的执着。
被认出的危机解除，黎桑也有心绪来应对他。
“我真不认识什么黎桑，这信上提到的人是我在老家的相好。我最近不是正跟相风楼的渝公子打得火热嘛，你当时态度这般激动，我还当你是他找来查我的呢！”
“偷吃这种事，都是男人，你应该懂的。”
黎桑眨巴眨巴眼，尽量让自已显得真诚。
眼前的男子眼眸深黑，眸光锐利。一张俊脸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黎桑急着回去，也不想管他，当即抬腿边走。
一步，两步。
直到走出这条街市，她愤怒回头。
“喂，我都说了不认识了，你还要跟我到几时？”
段承川深邃的眉眼一抬，“跟到你老实交代为止。”
黎桑抽了抽嘴角，半天才憋屈地憋出一句。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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