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数学课。
“数学竞赛名单已经确认下来了。”
讲完试题的数学老师陈芳喝了口水,骤然开口,语气平淡。
“咱们班的代表是康承和罗小希,有异议吗?”
康承和罗小希的数学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按照成绩公正公开筛选,也就是这两人没跑了。
这名单公布得属实没什么悬念。
同学们边纠正错题,边不甚在意地回答没有。
陈芳满意地点点头,从讲台走下来,在班级里闲逛,随机为同学解答疑问。
谢桉拿笔的手一顿,下意识瞥了眼正在刷新题的康承。
她对这个剧情印象很深。
如果说医务室里的惊鸿一瞥,只是让康承心中泛起了涟漪。
那么这两周的数学竞赛备考,则完全在他心中掀起了波涛骇浪。
可以说,这个数学竞赛,是男女主情感升温的关键情节。
学校很重视这次比赛,期望能借此打响名气,专门为整个年级的参赛人员腾出了个新教室。
临时命名为,数学竞赛冲刺班。
为什么是临时命名?
因为领导秉持着资源再利用原则,考虑到今后可能还会有什么语文竞赛、英语竞赛等乱七八糟的比赛。
到那个时候,重新整理教室实在太麻烦,干脆直接把这旧教室的牌子换下来,循环使用。
一室多用,岂不美哉?
总之,为了备战这次的比赛,上层还专门规定。
[ 参赛学生在这两周内,晚自习的最后一节课都要到特定的新教室集中准备。]
甚至还丧心病狂地给数学组老师们排了课表。
数学老师在自已班上完课后,还要赶到新教室坐班。
不过,这个冲刺班还是以参赛学生的自由复习为主,老师只起辅助作用。
就这样。
本没什么交集的康承和罗小希,因为是同班同学,难免结伴到新教室上课,一来二去就熟稔起来了。
再加上康承有意与她结交,没人拒绝得了小太阳,情感态势更是发展的不得了。
更不用提,两人后期在带队老师的引领下,坐大巴到市里一起参加正式比赛的经历了。
仅相识了两周,却能在赛场配合密切,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成功夺得了比赛魁首,也顺手点亮了对方的青春。
参赛团回来的那天。
校长放了全校半天的假,领着人拉着横幅,到校门口迎接他们的大巴。
那场景属实风光。
学校还特地紧抓时事,当天就开了大会,校领导们尤其表彰了康承与罗小希这两位榜样。
两人站在一起,男生爽朗女生羞涩,真可谓是一对璧人。
新媒体的成员逮着两人狂拍,只觉得莫名磕到了真情侣。
她们班平常不苟言笑的数学老师陈芳,也在颁奖台上笑得灿烂。
听说她因此评上了职称,实在是长了一回脸。
台下的同学们与有荣焉,激烈地鼓掌。
只有人群中的谢桉。
看着两人突然亲密起来的样子,脸色苍白,双唇紧闭,完全笑不出来。
她已经意识到了。
这两周,足以改变太多。
康承和罗小希一战成名,处处捆绑。
曾属于过她的关怀,被康承如数收回,然后成倍奉献给罗小希。
她不愿相信,近十年的感情会输给那两周的相处。
可现实总会残忍地将真相摊开,放置在她面前。
好像所有人,好像全世界,都在逼迫她承认。
“你输了。”
“你是多余的。”
“你太碍眼了。”
“康承只能和罗小希在一起。”
“……”
那种声音时时刻刻萦绕在她耳边,她几乎要精神崩溃。
她不明白。
为什么人的心能变得那么快?
69書吧
为什么他总会因为罗小希而误会自已?
为什么只转眼间,她就失去了一切?
她想对着他大喊大叫,想质问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残忍,为什么连最后一丝温情都不愿留给她?
她也不是一定要奢求爱情的,他们可以继续当朋友。
只要,他别不理她就好了。
可这些话刚到嘴边,就被康承眸底闪过的一丝不耐刺伤,她的嘴巴仿佛被胶水粘住。
再难开口。
她终于愿意承认。
康承的心里有了另外的人,她变得可有可无。
水珠笔的塑料杆被谢桉收紧的手指捏碎。
碎片崩裂细碎,落在写了一半的习题上。
谢桉垂下头颅,几缕长发随着动作自然落在脸边。
浓密的睫毛微垂,遮住了眼底那令人心惊的,浓郁的怨恨与不甘。
过往的经历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上演。
他曾将她视如珍宝,却又将她弃之如敝。
她分明没做错什么。
明明是他先主动朝自已伸出手的,又为什么能转眼就将她丢下?
失去康承只是开始,她会陆陆续续失去所有。
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经历如此惨淡的人生?!
胸腔中的心脏因痛苦绝望而急促跳动,挣扎着要从喉咙里跳出。
她好恨!
恨康承!
恨罗小希!
恨这个把她定义于女配的糟糕世界!
谢桉紧抓胸口,脊背弯成“弓”字,冷汗从额头滑落,如同搁浅的鱼,嘴唇翕张。
她不甘心!
不甘心十年败给了两周!
不甘心只能看着别人幸福!
不甘心输给了只会等着人来救的罗小希!
谢桉几乎要被来势汹汹的强烈情绪,压抑地喘不过气了。
她在脑海里呼喊001,可对方却没有像平常那样迅速出现。
那里没有任何回应。
它跟她断联了。
[ 从来就没有什么系统!]
心里有道尖锐的声音激烈地反驳。
[ 那只是你的臆想!]
[ 你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女配,谢桉!]
[ 现在你重生了,耽误了这么久,你应当去做些不寻常的事!]
[ 康承和罗小希算哪门子的男女主?]
[ 只要你想,你就能成为新的主角!]
高亢尖锐的声音,在她的身体里,肆意宣泄着不满,几乎要将她的耳膜贯穿。
“…闭嘴。”
谢桉将下唇咬的鲜血淋漓,终于找到一丝理智,声音嘶哑得只剩气音。
“凭你也想蛊惑我。”
她轻扯嘴角,黑眸闪过一丝讥讽,在心里回敬道。
“你配吗?”
“连实体都没有的无聊情绪。”
这话激怒了她身体里的那头怪物,它怪叫着化为一团黑气,在谢桉的神经里横冲直撞。
谢桉面色惨白,头疼欲裂,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呃…”
压抑变调的不规律音节从她发紧干枯的嗓子挤出,惊醒了正沉浸在几何题中的康承。
他条件反射般地看过去,却见谢桉身子蜷缩成一团,脊背颤抖。
放在试卷上的手指不断用力,纸张破裂,淡青色的骨节几乎要将透明的皮肤刺穿。
“桉桉!?”
看到对方这副凄惨样子的康承吓得惊呼出声,嗓音在寂静的教室显得尤为明显。
“康承!现在是上课时间!”
陈芳黑着脸走过来,想继续教训他,却也注意到了谢桉的异常。
康承想掰开谢桉攥紧的拳头,却又因为怕伤到她,不敢用力。
他又颤抖着手扶上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轻呼她的名字,想让她恢复意识。
可对方却毫无反应。
手足无措的他只能看向陈芳,面无血色,只有眼眶通红。
神情无助,声音慌乱还夹杂着一丝脆弱:“老师,怎么办?”
“她好像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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