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片子在医院走廊坐着等结果的时候,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看着时间越来越接近七点,我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
真的想看他露一手。
“你在想什么?”
“别装了,有话说话。”
沈鹿远东张西望的,好像对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奇。
没一会儿我的结果就出来了,医生说的和校医说的如出一辙,但是医生还是表扬了我们。
“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检查一下是对的,现在像你们这样能放下功课跑医院的高中生可不多,身体始终是第一位的。”
虽然这位医生叔叔很有人文关怀,但他说完那一瞬间我又不知道他是真的在夸我还是暗戳戳的说我不用功。
我们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赶不上我们班的演出了,沈鹿远神秘兮兮的说带我去个地方。
这次不是天台。
是那次我看见他的那条巷子。
“我来过这里。”我想暗示点什么,他却丝毫不在意,很不羁地笑了:“我知道。”
原来这里藏着一家琴行,叫“弹指之间”,有好多小孩在学吉他。店主看见我们进来,笑着招呼我随便看看,转头对沈鹿远说:“你我就不管了,自已进去吧。”
直到沈鹿远示意我和他一起去里面的小院里,那个年轻的店主才知道我们是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店长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并不讨厌。
小院布置的还算雅致,台阶两侧的马蹄莲有些开着,看起来被照顾的很好,中间有个大大的东西被白色帆布盖起来,但是帆布也是一尘不染。
应该是经常有人用的。
沈鹿远非常熟练的撤掉帆布,露出一台精美的架子鼓。
“哇!好酷。”
我围着架子鼓转了一圈,有种山顶洞人进城的欢乐和震撼。
我以前真的没在现实生活中见过这个东西,偶然只能在一些杂志上看见,但那时都只是匆匆一眼,没刻意觉得它怎么样。
“想试试吗?”
我摇头,退开几步,给他发挥的空间。
他随便试了几下,就正式开始表演了。
“你不用谱子吗?”
“什么?”他很专注,好像并没有听见我说的话,我只能摇摇头。
如果说在教室的沈鹿远是阳光开朗的,那此刻的他是张扬的,闪亮的。
就好像镁光灯忽然在我眼前亮起,周围全是耀眼的白,我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清架子鼓旁边的那个人。
乐声震颤,我的心也在跟着狂跳。
原来希望时间暂停是这种感觉。
我想叫,想跳,想闹,但乐声在此刻戛然而止。
前厅学习吉他的那几个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课过来了,在旁边疯狂的鼓掌,而我,只是笑。
“傻了?”沈鹿远来到我面前打了个响指,将我的灵魂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扯回来。
“可以啊,小迷妹又多了一枚。”
店长在旁边打趣。
沈鹿远悠悠瞥我一眼,唇角带着笑意:“别闹,阿呆。”
“不介绍一下?”
“这是我同桌,李安夏。李安夏,这是阿呆,勉强算是我朋友吧。”
那个叫阿呆的娇嗔的捶了一下沈鹿远的肩,“随便坐,我去给你们拿饮料。”
“不用了,还得回学校。”
阿呆忽然回头打量了一下我,突然哦哦哦的,笑的贼头贼脑:“这不会就是你说打扰你在天台休息,哇哇哭的那个娃娃脸吧?”
沈鹿远目光又转向我,脸上尬住了:“走吧走吧,别听他胡说。”
我的脸忽然有些烧得慌,但转而被疑惑取代“你在天台,休息?”
他淡淡的发出一声鼻音:“嗯。”
后面又补充:“那儿人少,清净,哪里能想到会有人冲上来就哭。”
其实我那天也是慌不择路,通往天台的那道门看起来是锁着的,可是把手伸进去轻轻一拉,就开了。
那锁和插销简直是摆设。
我还以为这个门的障眼法至少能让我安安心心的打个电话,顺便嗷嗷哭会儿,哪里会想到有人喜欢在天台这种充满歧义的地方休息呢。
回到学校的时候,我第一次在葛晓娟脸上看见了不平静。
“你们怎么才回来?”
“班主任叫你们去找他。”
我和沈鹿远对视了一眼,心快要死了。
边走葛晓娟边告诉我,班主任知道我去了医院,但江姗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沈鹿远也不在,就报了上去。
“好像有人看见你俩一起出的校门。”
“谢谢你啊,我去赴死了。”我使劲扯出笑容,感谢葛晓娟告诉我大致的情况。
到教务处楼下,我忽然想到一个馊主意:“要不然咱俩一前一后的去吧。”
“你傻啊,老师又不是不知道我俩一起的。多此一举。”他说完就迈着巨大的步伐上楼梯,两级两级的垮。
仿佛楼上的不是班主任,而是他期待已久的东西。
也或许是他胸怀坦荡,和同学一起去医院本身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
可我心里为什么有一丝不坦荡呢?我就不能做到像他那样大步的往前走。
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的时候,他的报告都喊出来了,完全没给我打腹稿的机会。
“老师,您找我?”
李毅神色严肃,我唯唯诺诺的站在旁边,大气不敢喘,而沈鹿远,一脸轻松。
“你们俩去哪儿了?”
“医院啊,不是和您请过假吗?”
“我去复查我的腿,正好李安夏扔铅球伤了肩,我顺路带她去医院。”
“是吗?”李毅的神情已经松了一些,但还是持怀疑态度。
“当然了,不然您以为是干嘛?”
这句反问把李毅整不会了,无奈的让他走,我以为我也解放了,没想到李毅来了句:“你留下。”
我呼吸都急促了,等了半天,李毅找出来一沓报纸:“拿去发了吧,明早要检查的。”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嘭的一声回到胸腔,简直可以用劫后余生来形容。
不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希望老天对我好点儿。
走出办公室转角处沈鹿远还在等我。
我看见他立马发出由衷的赞美:“你好厉害啊,怎么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心不跳我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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