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也是了。
至少烦心事多了一件,我不是辛波斯卡,我觉得确定比变化无常美丽多了。
语文老师曾说过,满罐的水不会响,通常半桶水才会叮当响。
我就是那个半桶水,东想西想,却什么都想不明白,浸泡在知识的苦海里,进不了,退不得。
“你愿意一直坐最后一排吗?”
沈鹿远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不知道从哪里来,笑意盈盈的,像是冬日里的太阳。
“啊?”
“和我一起。”
他补充。
葛晓娟依旧淡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她的福地洞天,第一排。
而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到了,脑子嗡嗡嗡的,像有一万只蚊子在旁边。
沈鹿远的话在我脑子里久久盘旋,终难消散。
“你怎么又呆了?”
沈鹿远的手在我眼前晃呀晃的,被我眼疾手快的抓住。
我的愚蠢行为很多,但都没有这次炸裂。
沈鹿远没有挣扎,只是眼睛都忘记眨了,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你,你你干嘛!”
“你挡住黑板了!”
我不知道哪儿迸发出的这么大劲儿,将他的手摔在了桌面上,发出嘭的一声响,听声音就知道很疼。
但他还在问我:“喂,你想好了吗?”没发现他的手背都泛红了一大片。
“你的手……”
“你别转移话题。”
“我倒是愿意,只是班主任他……”
“不搞定他我会来和你说?放心吧。”
放心吧。
这三个字多有魅力啊。
后来我才知道,沈鹿远这家伙把“说谎话要半真半假”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和李毅说要准备数学竞赛,坐最后一排既能干自已的事儿,又不会惹老师心烦。
至于我,只需要一屁股坐在最后一排就好,反正留给我的选择也不多。
思前想后,我还是不打算让外婆给我开家长会,即使脸厚至此,我还是不好意思让外婆看见我那瘆人的分数。
只能去雇个“爹”了。
我寻来觅去,找到一个包子店大叔,他慷慨的表示只需要一百大洋,但我没这么慷慨,可怜巴巴的说:“可是我只有五十块。”
然后从兜里掏出那张青蛙皮。
大叔还是很犹豫,直到我仔细和他算了一笔账:“开班会最多一个小时,一小时五十块,多划算啊!您要是不干,我去找别人吧。”
砍价小妙招:假装找下家。
还好看过我妈砍价,偷偷学了一手。
最后大叔还是犹犹豫豫的答应了。
在这件事之前,我没发现自已是个这么离经叛道的人,我都害怕恶魔血脉被激发后不可收拾。
看到我带来的爸爸,沈鹿远似笑非笑的,等我把我爸送进教室,沈鹿远才悠悠的来了句:“这是你爸?你爸不是医生吗?”
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你俗不俗!不知道什么叫人不可貌相吗?不就稍微矮点、稍微胖点吗?谁规定这样不能当医生啊?”
因为心虚,我只能提高嗓门,假装自已底气十足。
他用虎口蒙着嘴巴笑,我只能妥协了:“你怎么看出来的?破绽这么大吗?”
他摇头:“逗你的,你忘了,我知道你爸妈在外地,你不是总打电话给他们哭……”
“停停停!可以不用说下去了。”
“我的意思是,李毅,肯定也知道。”
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好像在等我的反应。
“那怎么办?我死定了!”
他搭腔:“你死定了。”
我鬼鬼祟祟的站在门外,歪着头紧紧盯着教室,但全程都挺正常的,李毅一直面带微笑。
笑的又假又腻。
忽然他的假面就对着我了,吓得我心一惊,但他好像只是提了一嘴:“咱们同学看来很关心家长会的进展啊,各位家长朋友,对孩子一定要耐心,就算考的不好,也不要……”
没有敌情,我将头伸了回来,对沈鹿远露出一个胜利者才有的微笑,这大概是我少数的胜利。
之所以不说唯一,是我觉得以后还有胜过他的机会。
但他根本不给我嘚瑟的机会:“李毅可能忽略你了,这也值得高兴?”
我心底忽然涌出一丝,不,一股失落。
是啊,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又在高兴什么?
我不过是个炮灰,谁会在乎我的爹是真爹还是假爹呢。
“哎~真没劲。”
“那啥,对不起啊,我这人……”
“你说的对,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了,是可怜还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不敢面对这样的眼神。
如果沈鹿远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我是喜欢那个有话直说的他,但不代表我可以接受他意有所指的目光。
我说的喜欢是性格。
“哎呀,其实我是想说我妈也是雇的。”
“我是想说英雄所见略同。”
我真的想恭喜他终于找到话说了,可我好像失去了和他斗嘴的力气:“别说了,我还没结账,你先走吧。”
“……”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转身离开了。
谁说的人生是起起落落的,应该是落落落落落……才对,根本不会起。
这么说是因为我和沈鹿远的“同桌计划”出意外了。
江姗坐在了最后一排,沈鹿远的旁边。
果然,干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看见了沈鹿远看江姗的神情,震惊加不敢相信,然后他抬头看我。
目光快交接的时候我赶紧别开头,想假装和别人说话,但是很尴尬,没有和我说话的人,因为葛晓娟早就进去了,她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上。
幸好我带了ccd,对着远方的夕阳一阵乱拍,连乱拍都会让我遭报应,我真的有点无语,卡内存满了。
我使劲的维持正常的表情,甚至扯着嘴角假装微笑,尽力在表演没关系。
我就是觉得我应该笑,要假装不在意,我不应该对沈鹿远表现出苦大愁深的样子,因为他一点错都没有,不用向我投来饱含抱歉的目光。
之前的我一直都在稀里糊涂的过日子,干什么都是随缘随便。
可现在,有了些不算计划的计划,心却忽然失落起来,这是什么道理?
要是大地忽然裂出一道能容下我的缝就好了,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远离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我依然坐了最后一排,和沈鹿远中间隔了江姗,以及一个走道。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