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不能说要听长辈权之类的话,毕竟是成年人了,万事有自已的判断;但也不能说不用管他们,做好自已。
不了解别人家庭关系的劝说,基本都是废话。
评价父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更别说是别人的父母。
所以我能说的只是:“去医院看看吧,别真骨折了。”
“没事的。”他半开玩笑的补充:“人老了,体力不行。”
沈鹿远越是这样,我越难受,我觉得他这人多数时候咋咋呼呼的,这样满不在乎的态度忍不住让人生疑。
雪变小了,风却没停,吹得人眼睛干涩生疼。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沈鹿远打了个哈欠,说:“饿死了,陪我去吃碗牛肉面吧。”
街道上很多店铺都关了门,门口挂上些小小的红灯笼,估计是回家过节去了。
我和沈鹿远绕了好几条巷子,才找到一家还开着门的牛肉面馆。
老大爷乐呵呵的跑来问我们要吃什么,沈鹿远说要两碗牛肉面。
很奇怪,我明明吃过饭了,现在肚子还饱着,却没有拒绝再吃一次。
只是大爷忒热情了,热气腾腾的面条上盖着多多的牛肉,看着就撑人。
沈鹿远吃面条的速度特别慢,看起来不像是他自已说的那种“饿死了”。
慢条斯理,像是在数面条。
我当然也是吃不下,也加入数面条的行列。
数了几根后他又开始道歉,就这么低着头盯着面条看,手里的筷子搅来搅去:“对不起,我明天一早还要回去,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好。”
说不清自已是什么感觉,就有些害怕,但他没主动说是什么事,我也不好问:“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快吃吧,吃完赶快找地方休息一下。”
后来我们两人都没吃完面。
很对不起大爷的热情,可胃实在容纳不下了。
我陪着他去问了好几家酒店,都是满客,只好往更远的地方走。
路上积雪很厚,连出租车都少的可怜,我俩只能慢慢的徒步,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房的,而且好巧不巧只剩一间了。
催促他快点办理入住,因为我还要回家,慢慢走回去可不近。
“咱们重新找一家酒店吧,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两间空房。你别回去了,这种天气难打车。”
酒店前台很有眼色,忙说:“二位不用担心,咱们剩下的那间刚好是双床房。元旦的房一个周之前就订满了,都是有人临时不来退了才空出来的。”
“你们去别处肯定也订不到。”
沈鹿远坚持不相信,只是哈欠打个不停。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疲惫,只好妥协。
“就这儿吧,没事。”
我好像吓到他一样,他打呵欠的动作到一半就停了,就这么嘴巴微张的盯着我。
酒店前台也这么盯着我们,脸上的微笑都快绷不住了。
逐渐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脸腾的一下就充血滚烫起来:“想什么呢?你快办好入住我就回去了。”
沈鹿远慢吞吞的掏出身份证,沈鹿远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你不相信我?我人品其实还可以的。”
我送给他一个白眼,话不过脑子:“我人品不好,我是不相信自已。”
说完这句话我自已先呆住了,不知道要干嘛,撩头发也不是,看看四周也不是。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前台的姐姐也是,想看我们,又不敢看我们,头扭来扭去的不知道到底要干嘛,脸都憋红了硬是没笑出来。
这个就叫做专业,太强了。
电梯叮的一声响开了门,伴随着沈鹿远浅浅的笑声:“没事,我相信你。”
然后我就被他自然的拉进电梯。
我居然没反抗,我还在考虑现在才想起来挣脱是不是晚了,被他误会成“欲拒还迎”怎么办?
我到底是被自已的话惊呆了还是压根不想走,我自已都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亦或是两者兼有?但是这样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李安夏啊李安夏,晚节不保了!美色误事啊。
沈鹿远嘴角的淤青,加上每句话都很可疑的我,很难不让人脑补一出大戏。
我脑子里一百个念头闪过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关上并且开始上行。
密闭的空间内氛围更加奇怪了,我都不知道自已那会儿在口出什么狂言。
这张嘴真是不要也罢。
两个人的沉默更是可疑,我拼命想找点什么说说,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连清清嗓子也不能做到。
终于来到十二楼,电梯门终于开了,不然我感觉自已可能会在冬天热死。
一步步走向房间的时候,我还是决定解释一下:“那个,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就是口嗨,就是开玩笑。”
我都想说自已是被他带坏了,但我不敢说,毕竟这么大口锅,我害怕他背不动。
沈鹿远语气玩味:“哪种意思?”
我知道自已的脸更红了,就不再理他。
进入房间后他就把外套随手脱了挂起来,轻描淡写的告诉我:“李安夏同学,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做欲盖弥彰?”
他没等我辩解就进了浴室。
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欲盖弥彰我懂的呀,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还好他去洗澡了,不然我暂时还真找不到话反驳。
我不知道该干嘛,就这么直直板板的坐着,没多久水声就停了,沈鹿远裹着浴巾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嘴角什么时候自已就弯了我都不知道,心里还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还真是秀色可餐。
啊呸呸呸!
空调开了好一会儿了,房间里很暖和,他裹个浴巾不冷,我穿这么多自然是要热的。
为了挽回形象,我假模假式的骂他:“流氓!”
沈鹿远停止擦头发的动作,好笑的看着我:“我这不是给你机会吗。”
“或者,我偶尔也可以人品不好一下的。”
说着就慢慢走近我,他手臂上的大淤青也越发显眼。
很大一块,像是抄起厚底烟灰缸之类的东西猛的一下才能打出的伤痕。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底起了雾,他以为吓到我了,就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没事。不用对不起。”
其实我知道的,他回来什么都没带,这身衣服还是考试最后一天穿的,一来就洗澡就是为了缓解一身的沧桑和疲惫。
我拿起床头的座机打给前台,帮他把衣服递出去请服务员拿去清洗:“明天一早就要,七点之前吧,麻烦你们了。”
沈鹿远吹干头发之后就躺在床上,颇有一股“刚出浴的美人”味儿。
而我,当起了管家婆。
在他的各种明示暗示下还要去帮他买贴身衣物。
我从来没见他脸这么红过。
就像是小学作文里的熟透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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