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映澜只听这个声音,便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她转头看去,果然是漠北的五王子金术正站在她的身后,虽然换了一个身份,但这人看起来似乎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萧映澜盯着他那张端正严肃的脸愣了下神,又觉得还是不一样的,以前的他可不会这样主动跟姑娘搭话。
而且这人今日的目光似乎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她定了定神道:“不敢劳动王子大驾。”
谁知对方直接无视了她的话,径直走到她的身边道:“公主,请吧。”
萧映澜见周围的人看过来,知道在这里跟他掰扯不清没有好处,何况这里离凤仪宫不远,很快就到,便没有理会他,直接往前走去。
金术腿长,两步就走到了她的身边。
陈嬷嬷看着两人的背影,惊疑不定地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见萧映澜没有说话的打算,金术主动开口:“公主很像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萧映澜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落寞,不过她没有搭话的打算,全当做没有听到。
金术转头看着她问:“公主不想知道是谁吗?”
萧映澜面无表情道:“不想。”
她这样明显的拒绝搭讪,金术却没有生气,淡漠的脸上反而浮出一抹笑意:“公主似乎对我有敌意?”
萧映澜嘴角扯了扯:“漠北侵犯我大夏,烧杀劫掠无数,现在辽东的血腥味还没有散吧,我难道不该对你有敌意?”
金术眸光幽暗:“两国交战,这都是难免的,公主当真是为了这个吗?”
两国交战死伤自然是在所难免的,可问题是她辽东王府的人并不是死于光明正大的战争,而是死于阴谋,甚至连死后都要被扣上通敌的罪名。
这个念头在萧映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辽东可不是通了敌吗?
眼前这个在王府长大,受父王兄长提拔重视,自己曾视为知己伴侣的人,是漠北的王子。
萧映澜握紧了袖中的拳头,眼眸微垂,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恨意,淡淡道:“那倒也不是,辽东血流成河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说着突然抬眸,看着金术轻笑,“我只是单纯不喜欢漠北人。”
她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萧映澜比楚清昭小四岁,两人不管是身量还是长相都相差很大,唯独都长了一双楚家人特有的桃花眼。
金术看着她的眼睛,难得出了神,过了片刻,才声音低哑道:“我记得辽东王府的安国公主的母族,他们都死了,公主觉得跟你没有关系吗?”
这个人是怎么有脸在她面前提辽东王府的?
萧映澜听了他的话,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突如其来的恶心呕吐感压都压不住。
她突然就不想忍了,直接转身全吐在了对方的身上。
金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当地。
萧映澜边拿帕子擦嘴边道:“不好意思,刚刚喝多了,这会子有点酒气上涌。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辽东王府啊,通敌叛国,死光了也活该。”
金术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目光突然变冷。
陈嬷嬷意识到事情不对,连忙上前给金术道歉:“公主今日喝多了,还请王子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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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胸口了,这世上哪有女子当众吐在男子身上的?
这样失礼之事,万一被传出去,公主怕是会成为全盛京的笑柄。
谁知萧映澜毫不在意道:“王子心胸宽广,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的。”
说完她指了指已经在眼前的凤仪宫对金术道:“我到了,多谢王子相送。”
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快步往自己宫里走去。
陈嬷嬷今日是看着她的,知道她确实喝了不少酒,一时也说不清她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看着金术身上被吐了那一大片的污渍,赔罪道:“公主今日属实是喝多了,王子……”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这位目光一直落在公主身上的漠北王子道:“她今日喝的确实不少,安国公主很喜欢喝酒吗?”
这话乍听没什么不对,公主吐了人家一身,人家问个跟酒有关的问题,实在再正常不过。
但陈嬷嬷听着却心头一跳,这位漠北王子对公主的关注有些过了头,她像是在掩饰一般连忙道:“没有,公主平日极少喝酒的,酒量也不好。”
金术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紧张,也没有再说什么,告辞离开了。
陈嬷嬷进了寝殿,见萧映澜已经脱了外头的衣裳,坐在临窗的榻上,大开着窗户,仰头望外面。
她连忙上前去关窗:“我的姑奶奶,这么冷的天,又刚喝了酒,怎么禁得住这么吹?”
萧映澜也没有阻止她,唇边扯起一抹笑:“我就是觉得闷得慌。”
陈嬷嬷手脚麻利的关了窗,又将宫女送上来的醒酒茶端给她,听到她的语气有些异样,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萧映澜带笑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她有些心疼地将人搂如怀中,轻声哄劝:“公主不想笑就不笑。”
萧映澜靠在她的怀中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停止流泪,一边拿帕子擦脸,一边道:“让嬷嬷见笑了。”
陈嬷嬷摇头,想起今晚发生的这一切,立马就知道了问题的结点:“是那位漠北王子?”
萧映澜深吸了口气道:“是父王从战场上捡回去的,跟我和兄长一起长大,父王还打算等打完这场仗就让我跟他成亲。”
她一双水洗过的桃花眼中仿佛夹了霜雪:“这样说起来,辽东王府这通敌的罪名也不算是冤枉了。”
陈嬷嬷终于明白萧映澜这一晚的异常是怎么回事了,任谁怕是都没有办法接受自己的全族死于未婚夫手中。
“这怎么能一眼?你们是受人蒙骗,又不是故意通敌的。”
萧映澜如今一想到辽东,想到自己的家人,曾经的自己,就觉得浑身发冷,她咬着牙道:“有什么区别?有他在,就算王府的人没有战死,也逃不了抄家灭族的罪。何况父王作为一军主将,识人不清,受人蒙蔽这本身就是罪过。”
陈嬷嬷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实在心疼眼前这清醒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小姑娘。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多谈无益,她想着刚才外面的场景问:“所以公主刚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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