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昭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今日跟着白菊到揽春阁找她的侍卫全部送进慎刑司。
要将表妹悄无声息送到揽春阁,白菊一个人根本做不到,必须有这些侍卫的协助。
虽然不一定能审出什么,但留在身边更是隐患。
处置完侍卫,楚清昭马不停蹄地去找皇帝哭诉今日所受的委屈。
元嘉帝正在泰安殿批奏折,楚清昭直接闯了进去,扑到皇帝身边哭道:“父皇,女儿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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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帝神色憔悴,眼底乌青,状态不是很好,不过还是耐下心来问:“安安这是怎么了?”
楚清昭眼底闪过黯然,安安是表妹还没出生的时候,姑母亲自取的小名。
那时候姑母入宫已经很多年,宫里皇子皇女出生了不少,身为皇后的姑母却一直没有动静。
姑母心中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吧,这一胎怀的艰难,她总是提心吊胆,日日求神拜佛,希望肚子里是个公主,能够平安长大。
可表妹诞生的那日,姑母却撒手离去。
想到这些,楚清昭心中的愤懑化为眼泪,抱着元嘉帝哭的凄惨:“女儿就是出宫去玩儿,谁知道喝了一杯茶就晕倒了,被人送到了揽春阁,身边的白菊还没来得及审,就被灭口了,父皇,有人要害我。”
她哭的真心实意,鼻涕眼泪一个劲儿的往元嘉帝的身上抹,元嘉帝不好拉开她,沉着脸问跟在她身边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楚清昭哭哭啼啼道:“今日跟我出去的白菊死了,那些侍卫我都送到慎刑司去了,他们想要害我,父皇,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元嘉帝被她哭的头疼,正好有太监进来通传荆时求见,皱眉道:“这个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楚清昭听到荆时的名字,怒气冲冲道:“父皇,就是他欺负我。有人在揽春阁门前行刺,五城兵马司却没动静。荆时见了女儿不跪不说,还嘲讽女儿,我看他分明就是不把父皇放在眼里。”
元嘉帝听完怒道:“让荆时给朕滚进来。”
泰安殿人人屏气凝息,里外一片寂静,楚清昭的声音便格外清晰,荆时在外面听的清清楚楚,心一直沉到了底。
他一进殿就跪下请罪。
元嘉帝问:“公主刚刚说的可属实?”
荆时出了一头的冷汗,避重就轻道:“微臣并不知道公主在那里。”
楚清昭抓了御案上的砚台直接扔了过去:“你说谎,那宫女嚷嚷的全京城怕是都知道本宫在揽春阁了,你会不知?我看你分明就是跟那些人合伙想要谋害本宫。”
荆时被泼了一头一脸的墨,砚台砸在身上,他清晰的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只低头请罪:“微臣不敢,今日之事,是微臣之过,请皇上降罪。”
两人打闹间,已经有暗卫将今日之事报了上来。
元嘉帝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间,斥责楚清昭道:“胡闹,你受了委屈,朕自会为你做主,怎能动手殴打朝臣,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楚清昭不满:“明明是他先欺负我的,父皇怎么反而向着他说话?”
元嘉帝安抚道:“荆爱卿都被你打伤了,你也算出气了,宫女被灭口一事朕会让人去查。”
楚清昭对这样的结果有些意外,元嘉帝没有过多的叱责她,也没有对今日之事发表任何意见,像是在竭力息事宁人。
她还想说什么,伺候在旁的大太监李德宁劝道:“公主,皇上近日政事繁忙,劳累的很,您也该多体谅些。”
楚清昭一进来就已经看出元嘉帝面上的疲倦,此时听李德宁如此说,自然也不会不识好歹,只委屈的瘪了瘪嘴道:“那儿臣不打扰父皇了,您好好休息。”
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出现在揽春阁的事算是过了明路,明日那些大臣想拿这个攻击她,也没用了。
她和荆时一起退了出来,分开的时候,荆时躬身对她行了一礼:“多谢公主。”
楚清昭抬眼看他,见他面无表情,脸上没有之前的愤怒或是鄙夷,哼了一声:“别以为父皇向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你以后最好别落在我手中。”
说完甩袖离去,荆时看着她的背影,眼中神色莫测。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安国公主抢先砸了他一砚台,今日之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回到凤仪宫,陈嬷嬷已经听说了外面发生的事,将她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心疼地捂着她的手:“怎么这么凉?那群黑心肝的,竟然将这样下作的手段用在公主身上。”
楚清昭这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只是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肌肤接触,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抱了个手炉笑道:“我没事,嬷嬷不必担心。”
陈嬷嬷是跟着姑母陪嫁进宫的,这些年明面上,全靠她护佑表妹周全。
陈嬷嬷难过道:“怎么可能没事?公主是女子,跟青楼沾上边,以后还怎么嫁人?”
“皇上的女儿不愁嫁呀。”楚清昭眨了眨眼俏皮道,“父皇都没有当回事呢。”
陈嬷嬷叹气:“皇上现在哪还有心情管这些?”
楚清昭不解地看向她。
陈嬷嬷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西北军驰援的太晚,如今不过堪堪将漠北铁骑挡在了凌河一线。辽东拿不回来不说,北边怕是还有的打。”
楚清昭压下心头翻涌而起的复杂情绪,神色平淡道:“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吗?漠北人狼子野心,死磕辽东多年,进了嘴里的肉,怎么可能吐出来?”
陈嬷嬷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公主,自己从小带大的姑娘,在经历了这一劫之后,仿佛在一瞬间成长蜕化,变了一个人。
良久,她哽咽道:“可这样的话,王爷会成为千古罪人啊。”
楚清昭微微仰头,将眼底涌起的泪逼回眼眶。
不管楚家几代人死了多少在辽东边境,这个时候都不会有人相信父王没有通敌。
因为漠北人打通辽东的速度太快了。
快的像是辽东防卫布兵都不存在,十万铁骑如纸做的一般。
楚清昭喉咙微滚,将涌到喉咙里的苦涩咽下,平静道:“不会的,罪名,该是有罪的人来承担才是。”
她既然回来了,就定然要查明真相,不会让楚氏背负叛国的罪名被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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