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映澜苦笑了一声:“是啊,很了解。”
大概自己的一颦一笑,在对方眼里都是熟悉的模样,所以只要她出现在对方的面前,就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个人,是公主的敌人?”
萧映澜点了点头。
陈嬷嬷有些不太明白:“既然是敌人,公主只要想办法将人解决不就可以了?”
相处了这么些日子,陈嬷嬷明白,哪怕换了一具身体,眼前的人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弱女子。
对于挡了路的人,她不会手下留情。
萧映澜听到陈嬷嬷的话一愣,然后突然笑了起来:“嬷嬷说的对,是我一叶障目了。”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许衡,而是漠北五王子金术,他们现在是敌人,她唯一要想的是怎么将他弄死。
想通了这件事,萧映澜阴郁的心情突然豁然开朗。
就算被他看穿了又怎样?他敢把真相说出去吗?
他便是说了,这么离谱的事情,又有谁会相信?
陈嬷嬷也松了口气,不过随即想起另一件事,担忧道:“外面都在风传公主今日又去了揽春阁,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还是您的名声要紧。”
萧映澜不在意道:“我不这样,父皇怎么会放心让我出宫去住?”
陈嬷嬷终究没有办法放任她这样胡作非为,苦口婆心劝道:“不管您想做什么,也该想想那些没了的人,比起报仇,他们更愿意你好好活着。”
一开始听到辽东出事的消息,她也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可她已经这个年纪了,回过头来想想,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还有什么比郡主好好活着更重要的呢?
萧映澜没有想到陈嬷嬷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沉默了片刻,心里明白是该是跟陈默默坦诚的时候了。
她要复仇,不可能什么都不付出,在她看来,如果毁掉名声就能达成目的,那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
她又不打算嫁人,要好名声做什么呢?
去揽春阁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
萧映澜看着陈嬷嬷道:“嬷嬷,我是死了一次的人了,从我重新睁开眼的那一刻,就没有办法好好活着了。”
陈嬷嬷的眼泪瞬间滚落:“可是对很多的人来说,您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一闭上眼睛,就是辽东的战场,父王和兄长一遍遍死在我的面前,被马蹄践踏,被砍下头颅,还是我自己,乱箭朝我射来的时候,天上的太阳那样刺眼,我什么都看不清……”
“别想了,那些都过去了。”
陈嬷嬷颤着身子抱住她,哽咽着道。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永远都没有办法想象,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是一种痛苦的绝望。
萧映澜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明明还在跳动,可她却觉得自己其实根本不算是个活人。
“过不去的,嬷嬷,我的父兄,同袍都死在了辽东,他们并非真正死于搏杀,而是死于身后的冷箭,我明知道这一切,怎么还能心安理得好好活着?况且若是不去报仇,我活着做什么呢?”
她说话时脸上的神色淡淡的,但陈嬷嬷却痛心不已,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楚清昭的仇恨。
良久,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帮着您的,不论您想要做什么。”
萧映澜冲她笑了笑:“多谢嬷嬷。”
陈嬷嬷看着她脸上的笑,忍不住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身边有没有人,公主的脸上总是挂着笑。
因为昭阳郡主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喜欢笑的是安国公主。
萧映澜已经预想到秘密被金术看破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可是她没有想到麻烦这么快就到了。
第二日一大早,陈嬷嬷就将她叫了起来。
萧映澜揉着眼睛,不满道:“嬷嬷这么早叫我起来做什么,今日没什么事啊。”
总不会昨日她刚说了要报仇,今日就这么早拉她起来奋发图强吧。
她伸着懒腰看向陈嬷嬷,才发现对方的脸色难看的很,不由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是漠北五王子,他今日早早进宫,向皇上求娶您。”
萧映澜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求娶我?父皇答应了吗?”
陈嬷嬷摇头:“没有,但也没拒绝,只说还要考虑。上回您不是说皇上没打算让您去和亲,更不可能让您离开盛京吗?也许皇上不会答应。”
萧映澜想起昨日金术就说要求娶她,只是当时那样的情境,那更像一句试探的话,她便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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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竟然是在说真的。
“父皇之前没打算让我和亲,是因为如果和亲的人选是谁都可以,我并不是最合适的。可如果漠北点名要我,那就不一样了。”
萧映澜比陈嬷嬷更了解金术,他既然已经向元嘉帝张了嘴,那这件事就没有多少可缓和的余地。
何况两国原本就是要议和联姻的,要说动元嘉帝并不是一件难事。
毕竟作为帝王,更关心的是,这婚事能为自己带来多少利益。
萧映澜沉思了片刻问:“我上次说的事情,嬷嬷有头绪了吗?”
陈嬷嬷不解地看着她,上次说的是出宫去住的事情,可如今已经火烧眉毛了,公主怎么还有心情关心这个?
心中这样想着,陈嬷嬷还是道:“已经交代好了,只是您说要选个重要的日子,现在还没定下来。”
萧映澜唇边绽出一抹笑:“那就两件事一起解决吧。”
她在陈嬷嬷耳边悄声交代了几句。
陈嬷嬷惊讶地看向她:“这……会不会有些冒险?”
萧映澜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断绝父皇把我送去和亲的念想。”
陈嬷嬷见她下定了决心,也不再反驳,她知道公主无论如何都不会愿意嫁去漠北。
事不宜迟,她匆匆离开娶安排查清。
萧映澜坐在窗前只觉得心头发闷。
她不明白金术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们明明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他竟然要娶她。
想到这里,萧映澜不由嗤笑一声,他难道以为自己以后会对他手下留情吗?
她这边梳洗妥当,外面有人通传,元嘉帝召见。
萧映澜走在往泰安殿的路上,想着元嘉帝刚下朝就传召她,看来让自己和亲的事情已经定下了。
她不由感慨金术的速度,他赶在早朝前进宫找皇上,就是不想给自己一点反应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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