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立与阿蓉随一位宦官来到诸王宫,这里是宫城内的一处居住区,理论上说皇子成年后一般便会开府自立,但也有部分成年皇子因修课不足或德行有失而暂居于此。岑立则是因为早年领兵在外,暂未考虑开府一事,所以此次皇甫立回宫便只能暂居于此处了。
皇后为皇甫立安排的是诸王宫最里面的紫阳居,虽然不大,但也算雅致,她还让内务府找了几个勤快的人手过去打理。皇甫立和阿蓉赶到紫阳居时,院落已经被收拾得差不多了,地上的落叶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居室的被褥等用品已经配置妥当。皇甫立突然就想到了原来世界里的一个词——拎包入住!
“此处是皇后娘娘为殿下选的院落,殿下可还满意?”引路的宦官看皇甫立已看了一遍却一言不发,便轻声问了一句。
“此处甚好,不知大哥如何称呼?”皇甫立表示很满意。
此言一出,那宦官已跪在了地上。
“哎哟,殿下对奴才的敬意奴才心领了,但万万不可如此称呼啊。奴才怎敢和殿下称兄道弟啊!”
皇甫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身份尊贵,很多话都需要慎之又慎了。但是他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总得先认识几个人才方便一些,于是便问道:
“对了,我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不然我可不就只能喊你‘’大哥‘了?”
“奴才叫孙良,殿下就称呼我小良子就行。”
“不好不好,叫‘小良子’太不礼貌了。”皇甫立觉得有点不妥,“我就直呼你姓名得了。”
“就依殿下!”孙良立即朝皇甫立拜了一拜。
“起来吧,我不太喜欢这么跪着,毕竟你们也有人权!”
“殿下,什么是‘人权’?”
“……”皇甫立突然意识到这世界不一定有那词,还是不多做解释了。
御书房那边,卫王与皇后还在商量给岑立(皇甫立)开府以及封号等事宜。顺便听取一下栾青山的意见,而且他也想更多地了解一下岑立(皇甫立)的目前状况。
“什么?你说立儿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甚至有失忆的情况?”卫王听着栾青山的报告,突然激动起来,“可有人对他做了什么手脚?”
“据老臣观察这几日,殿下精神状态很好,不曾被人施以精神干预。”栾青山一字一句地回答道,“老臣曾猜想,殿下应该是被之前的青崖关惨败深深刺激到了,他自己记忆有些错乱。”
“立儿逢此大败,能平安生还已经是难得,臣妾以为这些年应该让他好好修养才是。”皇后娘娘轻声说道,眼神中满是担忧。
卫帝点点头,沉思了片刻,道:“皇后所言极是,立儿这些年确实需要好好修养。只是他如今身份尊贵,必须要有所作为,否则也会惹人非议。”
“那依陛下之见,该如何是好?”皇后问道。
“我想,可以先让立儿在诸王宫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待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再慢慢安排他学习政务。至于开府和封号之事,如果他认知正常,倒也不必暂缓。”卫王缓缓说道。
皇后娘娘点头表示同意:“那就依陛下的意思办吧。只是立儿如今的情况,还需多加关注才是。”
“这是自然。”卫帝说道,“烦请皇后多关注立儿的情况,一旦有什么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是,毕竟是董嫔妹妹的亲骨肉,陛下有心让臣妾教养,臣妾自当尽力!”
“嗯,董嫔……她没福气啊……”卫帝悠悠地感慨了一句。
门外突然传来公公的通报:“礼部外宾司郎中韩艺求见!”
“礼部真是太放肆了,竟让区区一司郎中觐见陛下!”栾青山面有不悦道。
“无妨,且宣进来!”卫帝今天心情不错,转头对栾青山开玩笑道,“栾卿,有你在,难道我还担心什么?”
栾青山立即领会了这话里的意思,呵呵笑了笑。
不一会儿,韩艺急匆匆一路小跑进来,慌慌张张跪在卫帝面前:“臣,礼部外宾司郎中韩艺,拜见陛下、皇后娘娘!”
“韩郎中不慌,先起来慢慢说。”卫帝不紧不慢地说。
“谢陛下!”韩艺站起来,“启禀陛下,亚摩国使团近日欲从瀛洲岛出发来卫,并已知会我司……”
“亚摩国?”卫帝脸色迅速拉了下来,一年前不宣而战侵入我东部国土,使我险些丧一子!他们还有脸过来!”
“陛下,亚摩国使团此行目的似乎是……和亲……”
“和亲”这两个字虽然说得有点小声,但卫帝还是听到了。毕竟之前青崖关之败使得卫国东部边防元气大伤,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休养生息。卫帝眉头一皱,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既是知会,文书何在?”栾青山在旁边提醒了一下韩艺。
韩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手中书卷取出举过头顶:“文书在此!”
卫帝接过文书,看了一遍后,眉头倒舒展开了,嘴角甚至还挂着笑意。
栾青山看了一眼,问道:“此书可是碧水法皇的署名?”
“栾卿猜的不错。”卫帝哼笑一声,把书卷放在案上,“碧水法皇毕竟是想扶持自己的家族摄政,然而他国内实力不足,前段时间发动政变虽然取得了实权地位,但不具备压倒性优势,此次送了个公主前来和亲,并且主动承诺在位期间两国交好,看来这是想要借助我朝的实力了。”
皇后娘娘点头表示赞同:“陛下所言极是,既然碧水法皇有意与我们和亲,我们倒是可以考虑顺水推舟,借此机会巩固两国的关系。”
“嗯,我正有此意。”卫帝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韩艺,你即刻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好好接待这个亚摩国使团。”
“是,陛下!”韩艺恭敬地退了下去。
栾青山看着韩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陛下,亚摩国此次和亲,恐怕没这么简单。”
“我知道。”卫帝轻轻一笑,眼神中透露出深不可测的光芒,“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既然敢来,我卫国就有办法应对。”
“以老臣的了解,亚摩人派来和亲的公主未必是其皇族血脉。据老臣所了解,这一代白月曾养一女,教以魅惑之术,准备嫁入皇室以帮助自己主家控制朝堂。只是最近亚摩朝廷动乱,这一代黑羽被刺杀,而白月目前下落不明,本身直属于皇室的‘黑月’竟然成了无头苍蝇。眼下定是碧水法皇稳住了局面,但现在各方势力都折损不少,老皇帝自然是想先拉拢住我们这边,然后慢慢稳住国内。”
“栾卿既然如此了解,可有何高见?”卫帝听着栾青山所述的这些信息,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陛下,既然亚摩国此次和亲的目的可能并不单纯,我们或许应该加倍小心,以防万一。”栾青山沉声道,“特别是这位和亲公主的身份,我们必须仔细查证,以免被亚摩国摆了一道。”
“栾卿所言极是。”卫帝点了点头,“那就由你亲自负责此事,务必查明公主的真实身份。”
“是,陛下。”栾青山领命道。
“韩郎中,此次接待事宜不得马虎,既然亚摩人这么看重我们,那我们也得重视起来。”卫帝朝韩艺说道,“此时应与贵部尚书侍郎商议,一切谨慎行事!下去吧,以后有事先跟礼部罗尚书商议,罗尚书若是拿不定让他来找我!”
最后这一句明显是带着气的,卫帝特别强调了“罗尚书”三个字,明显是对韩艺这种越级报告的行为非常不满。
“今日是微臣冒犯了,微臣告退。”韩艺赶紧退了出去。
“去吧!”卫帝完全不想再多说一句。
诸王宫那边,紫阳居里,皇甫立和阿蓉吃过了午饭,自己就烧了一大缸水洗了个澡,浑身都舒坦了不少。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把自己的那件外套用水洗刷了一遍,阿蓉是第一次见这种水泼不进的衣服,便坐在一旁看着他来回涮洗着。在皇甫立的印象里这玩意儿的防泼水涂层完全经不住暴力揉搓,甚至面料的防水透气层也是很娇气的,只是现在没那个条件,也只能狠下心拿着毛刷虐它几个来回了。
刚把衣服挂在阴凉处,孙良便急急忙忙跑进来向皇甫立通报太子已到,正在门前下轿。
皇甫立在脑子里面过了一下岑立的记忆,这太子便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二皇子岑雷,也是自己幼年时的亲近之人。皇甫立便立即整理了一下衣服,便立即带着阿蓉和孙良朝门外走去。
皇甫立远远地就看到了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门前,一个身着黄袍的年轻男子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眉宇间透着一股威严之气。皇甫立立刻认出了这就是他的皇兄,当朝太子,二皇子岑雷。
“见过皇兄!”皇甫立快步走上前去,躬身行礼。
岑雷微微一笑,扶起皇甫立,说道:“前两日忽听母后说弟弟平安无事,我就在想果然天佑我兄弟,如今看到立弟,为兄也是松了一口气。”
“只是侥幸逃过一劫罢了,能得皇兄挂念,弟弟我已是十分感激。”皇甫立谦虚地回应道,“可惜这一年来因种种原因记忆错乱,未能及时回朝,此事说来话长,请皇兄入院内一叙。”
皇甫立和岑雷二人携手进入紫阳居,阿蓉和孙良紧随其后。进入院子后,皇甫立请岑雷坐下,并命孙良去准备茶水。阿蓉则站在皇甫立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当朝太子。
“立弟,你这一年来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记忆错乱?”岑雷关切地问道。
皇甫立叹了口气,将这一年来的遭遇娓娓道来。他讲述了自己在青崖关如何被子墨所救,以及之后跟随白翁学习医学与武技之事,但对于白翁身份以及阿梓的事情略去未提。随后又将栾青山一众护送自己回到永平之事也告诉了岑雷,但目前因为对朝中人物关系并不明朗,便将玄水衙门莫统领截杀自己之事瞒了不提。
“弟弟此次回来,仍需小心。”岑雷浅浅品了口茶,“弟弟之前在军方颇有影响力,此次归来,想必有些人会坐不住。”
“多谢皇兄提醒!”皇甫立起身便拜。
“弟弟的为人我是明白的,皇兄我自然是要想办法维护于你”岑雷将皇甫立扶起,好像想到了什么,“前两天玄水衙门莫统领带领人马私自外出,至今未归,我也在调查此事。”
“让皇兄费心了!”皇甫立举起茶盏,“今日仓促归来,有失准备,弟弟以茶代酒敬皇兄一杯!”
“哈哈,好,那我们就一起干了这杯!”岑雷笑着说罢,就一口将茶水饮下。
就在这时,一位宦官急急忙忙跑来,向岑雷与皇甫立跪下拜了一拜,禀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皇子殿下!陛下在御书房急召太子殿下前去议事!”
岑雷听了之后立即起身,向皇甫立拜别:“弟弟先行歇息,我先失陪了!”
“皇兄有事在身,弟弟不敢就留!”皇甫立躬身行了一礼。
岑雷朝皇甫立回了一礼,便命那位宦官带自己前往御书房处,俩人一前一后急急忙忙赶了出去。
自皇甫立回来过了两天,卫帝就颁布了诏书,封皇甫立为信王,领亲王俸禄。或许卫帝考虑到皇甫立目前精神状态有待观察,便没有委任朝中官职。同时卫帝还在永平城内赐府邸一座,但未明言开府相关事宜,皇甫立虽然也不明白,但在朝堂上谢恩后便开始忙着搬家了。
卫帝所赐的府邸其实是朝廷之前罚没贪官的一处宅邸,里面倒也精致,皇甫立自己也没什么东西,搬过来的东西大多是阿蓉张罗的。皇后娘娘亲又赐了几位奴仆,皇甫立看目前府内比较缺人手,便留了下来。随后太子岑雷直接给皇甫立送来了各种字画装饰,皇甫立看这些东西价值不菲,便有了推辞之意,无奈岑雷直接耍无赖直接把东西摆在了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随后又经过几天的折腾,皇甫立也算是在京城有了自己的宅邸并安顿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一队亚摩国人马在东山郡北部正在朝着永平城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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