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柔交待完一切,便独自一人走了出去,她不能等府外的人冲进来,必须先发制人。
她打开了王府的大门,门外的士兵突然一惊,纷纷拔刀相向。
王将军也惊诧地回过头,可一看只有裕柔一个人,也不再惊慌,只戏谑地问道:
“王妃这就告完别了?”
裕柔瞥了他一眼,说道:
“本王妃身体不适,需要去城中就医,请将军放行。”
王将军只冷笑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看着裕柔。
“我没听错吧?还是你神志不清了?你是皇上下旨要押送回京的人,我怎么可能放你走?”
“你没听错,大概是你神志不清了。圣旨上说的是让你护送我回京,可没说要关押。我如今仍是自由之身,为何不能出府?”
王将军被问得哑口无言,有些气恼。
从前在京中他就对裕柔有诸多不满,保定一战,他更是亲历战场,亲眼看着定王为了她撤去西城门,导致东城门失守,最终一败涂地。
如今定王已经登基,竟然还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他自然心中愤愤不平。
可方才张公公的话提醒了他,皇上的心思大家都心知肚明,若此时为难徐裕柔,将来她若成了皇上枕边人,那枕头风一吹,最终倒霉的还得是自己。
他强忍心中怒火,压制着自己的大嗓门,低声说道:
“若你身体不适,我命人去请大夫来为你诊治,反正你不能离开这里。”
裕柔并不理会他,自顾自地绕过众人,向外面走去,周遭的士兵大眼瞪小眼,只看着王将军,不敢轻举妄动。
王将军眼睛通红,忍不住拔出剑,冲到裕柔前面,用剑挡在她的胸前。
“你若再不听劝,别怪我不客气了。”
裕柔冷冷一笑,往前走了一步,让剑抵在自己的胸口上。
“那就请将军动手杀了我吧。若裕柔能用自己一人的生死,换来将军满门的性命,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王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心里真想一剑刺下去,可他的手却不听使唤,还有些微微颤抖。
裕柔将胸口的剑轻轻推开,便大步向前走去。
王将军急忙招呼周遭的士兵跟上。
他想了一下,王府中人大多数是老弱妇孺,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下人,所以只留下一百余人看守王府,其余之人和他一道,紧跟着宁王妃,生怕她突然跑了,自己没法回去交差。
裕柔带着一众人往城东最远的医馆走去。
待到了医馆,王将军将里面求医问药之人悉数撵出,只留下大夫和裕柔在堂中。
一屋子人乌泱泱地挤满了医馆,站不下的人便去门外和各个出口守着,只留下一块小地方给两人问诊。
裕柔环顾了一圈,自己和大夫两人被圈在中间,简直是围得密不透风,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王将军冲那大夫凶了一声:
“你看呀!愣着干嘛?”
大夫吓得满头大汗,连连点头,伸出手就想来把脉。
裕柔一把缩回了自己的手,看着王将军说道:
“我不能在这里问诊,我要看的是女儿家的病,你们一群男人围在这里,将那些隐秘的病情听去,只怕是不妥吧。”
王将军闭着眼,忍了又忍,才笑着问道:
“那王妃想要如何看啊?”
“去屋子里,我与大夫单独问诊。”
王将军让裕柔和大夫去了里屋,然后率众人又将屋子围了起来,连窗户边都要严守。
裕柔和大夫来到屋里,见门窗紧闭,才伸出手,交与大夫摸脉。
那老大夫刚一把脉,便眼前一亮,看着裕柔笑道:
“夫人这是有喜了啊!听脉象估摸着得有两个月了。”
裕柔听着大夫的话,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她捂住嘴,怕自己哭出声来。
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总算是盼来了。
可如今这形势,只怕是还不如不来,来到这世上也是跟着自己遭罪。
宁王府中,王将军留下的士兵只有百余人,已不能对王府形成合围之势,众人只好分散开,把守在前后大门和偏院的侧门旁。
凌霄从三个门的门缝中,分别仔细观察了门外的人数,后门与侧门人数稍少一些,于是他决定分成两路突围,男人们冲在前面与士兵短兵相接,老弱妇孺则趁机逃散。
何管家带着家丁和下人从人最少的侧门突围,凌霄带着府中十几个侍卫从后门突围。
两边同时发起攻势,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没有武器之人拿着菜刀、镰刀和木棍也加入了混战,打得天昏地暗、血肉模糊。
凌霄命人分别骑马带着定玉、赵嬷嬷和余玲儿,率先冲了出去。
待他们走远后,他才与殿后的几人跟了上去。
几人一口气跑至昆明城郊的密林中才停了下来。
凌霄与定玉本来约好在林中汇合,可几人在林中多番寻找,也不见她们的踪影。
直至天快黑了,他才远远地看到一个侍卫带着定玉从远处骑马而来。
凌霄松了一口气,连忙赶过去将定玉扶下来。
“寻不见你,真是吓死我了,你去哪儿了?”
定玉神情焦急,都快哭出来了。
“凌霄,我把余玲儿和赵嬷嬷弄丢了,当时马儿跑得太快,等我回头看她们的时候,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我们返回去找了一番,也没找到,我怕你担心就先来与你汇合了。”
凌霄叹了叹气,往来时的方向看了看,无奈地说道:
“只有不管她们了。如今我们也是在逃之人,王爷和王妃还情况不明,她们跟着我们未必是好事,各自离去或许还能让她们过上更安稳的日子。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赶紧出城去等王妃吧。”
定玉点点头,比起余玲儿和赵嬷嬷,裕柔的境况反而让她更担心。
几人来至城门口,乔装一番后分散出了昆明城。
他们躲至城门外的茶肆中,站在楼上一直紧盯着城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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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玉眼中噙泪,望眼欲穿,心中惶恐不安。
可裕柔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子时已到,城上暮鼓敲响,城门关闭,禁止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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