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用了十来日,他们走访了附近几个受灾较重的村庄,从百姓口中得知,他们从未领受过朝廷救济。
再查看上游水库,发现水库早已年久失修,而修水库的银钱也不知用在何处去了。
一路走下来,随路可见逃亡的百姓,而在路边挖野菜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更有甚者,听说有小孩懵懂无知,靠吃石子充饥,最终病死。
裕柔刚出来时,本来抱怨颇多,可见着饿殍遍地,百姓民不聊生,她才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与这些受苦的人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
自此再觉得辛苦也不曾有过埋怨。
这日,他们返回附近县衙,知县大人倒是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可待王爷问起朝廷赈灾事宜,他便三缄其口,不肯多言。
宁王问为何县衙不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知县却表示府衙里没有多余存粮。
这让宁王一行人犯难了,总不能强行去查看粮仓吧。
无奈之下,宁王让凌霄连夜返回王府,从王府的库存里运粮过来。
待五百石粮食运到,便全部交与知县,让他当天就开始设棚施粥。
周边百姓听闻终于开始施粥了,奔走相告,不出两日,已聚集了数千百姓。
眼看这几百石粮食就要见空,宁王决定去往周边府衙看看是否有存粮,先借来一用。
可裕柔这几日住在府衙,仔细观察着知县大人的言行,瞧着他并不着急,便觉得他心中定是有什么小算盘。
她借口腿脚隐痛,留在府衙休养,没有随宁王一起去借粮。
待宁王走后,裕柔先是和知县大人抱怨每日的饭食太过简单,又是提及此处住宿过于简陋,不方便沐浴。
知县大人公务方面确实无能,可深谙拍马屁之道。他赶紧命人大鱼大肉地伺候着王妃,另一边竟安排人在府衙的后院处打造起了澡堂。
待安排妥当,他恭恭敬敬地请裕柔来到后院欣赏他的杰作,不禁洋洋得意。
裕柔看了以后,惊呆了,知县大人居然做了一个泡澡池,周围瓷器摆件无数,金丝楠木制成的挂衣架,镂花的梳妆台,台上还放了一个大大的首饰盒。
裕柔走过去,打开一看,放满了珠宝首饰。
她回过头,笑着看向知县大人。
知县一脸不必客气的表情:
“这是下官孝敬王妃的,还望王妃笑纳!”
裕柔冷哼一声:
“知县大人,如今外面饿死的百姓不计其数,王爷四处奔走为灾民筹粮,你却在此地悠然自得,一副事不关己的心态。你说我若将你奢侈无度,拍马贿赂的行径告诉王爷,你猜他还会留你活到明天吗?”
知县大人被问得一愣一愣的,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忙跪下求饶。
“请王妃开恩,留小人一命,我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那倒不敢,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知县大人在城郊设棚施粥,不分昼夜,施满十日方可作罢。”
“王妃,可县衙里确实没有多余存粮,下官该如何啊?”
“这便是知县大人你的事情了,不管你是借粮还是自掏腰包去买粮,我一概不管,只看结果。”
第二日,知县大人果真开始设棚施粥了,连周边县辖区的灾民也纷纷赶来,百姓无不对这位爱民如子的父母官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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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县大人受到百姓拥戴,心中大受感动,竟一鼓作气,尽数拿出家中存粮,还变卖了自己的财物去高价卖粮。
其高风亮节,公而忘私的行为,不过几日便传遍了周边县市,一时间引得其他知县纷纷效仿。
待宁王回来,裕柔把事情经过说与他听,他不禁惊叹到原来自己的王妃竟有如此致仕之才,把裕柔好一顿夸奖。
灾情暂时缓解后,宁王一行人又走访几个县衙,翻查朝廷赈灾款项。
一查才知道,朝廷虽拨发了大量钱银,可经中央到地方,一层层分发下来,到了县衙确实已经所剩无几。
宁王一边上书将实情告知皇上,一边和裕柔商量,想拿出王府库银来修筑水库堤坝,毕竟等这折子上达京中,再等皇上和朝臣商议,再拨银子下来,不知要等上几月了,何况谁知这次会不会仍有贪婪之人层层搜刮呢。
宁王担心地说道:
“近日雨水较多,若上游水库年久失修,万一哪天再降大雨,大坝随时有决堤风险,到时只怕会有更多百姓流离失所。”
裕柔看着宁王笑了笑。
“王爷你觉得对就去做,更何况这是有利苍生的事,不必问我的意见。”
“可我要拿出的银子不是个小数目,其中大部分还要动用我们大婚时父皇给的赏赐,你可愿意?”
“若是不够,母亲上次过来还带了不少嫁妆,王爷尽可拿去。”
宁王一脸感激地看着裕柔,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一行人立即返回王府,准备银两,送到了前面那位知县大人的府衙,宁王亲自修书一封,把修筑水库堤坝的任务交与了他。
那知县大人早已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了自我,顿时工作热情高涨,立刻派人送回信到王府,表示幸不辱命,绝对圆满完成修堤任务。
这一趟走下来,花了快一月时间,裕柔和宁王也在日常相处中变得愈发亲密和信任起来。
裕柔本以为一切水到渠成,可奇怪的是自从那日在帐中自己拒绝了王爷后,他不止循规蹈矩,不再勉强,连回到王府后也不再提及此事,仍旧夜夜宿在书房。
本着女人的傲娇,她当然不愿卑躬屈膝地去讨好男人,因此两人的关系显得既亲密又疏远。
直到定玉都看不下去了,她依旧劝说小姐主动去和王爷言和。
“小姐,是你再三拒绝王爷,才让王爷心灰意冷了,你就不能放下你的骄傲,先去哄哄他吗?”
裕柔低着头,不停地拨弄着手里的小玩意儿,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那我应该怎样哄呢?”
定玉听到她松口了,高兴不已,忙说:
“这还不简单,你晚上拿些点心去书房看望一下王爷就行了,怎么做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你去就行了,王爷定会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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