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外面已经大亮,可裕柔还是觉得困顿不堪,躺在床榻上不愿起来。宁王几次想起床,都被她紧紧抱住,不许他离开。
两人在床上纠缠了好一会儿,宁王才捏捏她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我的小懒猫,你再多睡一会儿吧,我还有正事要做,就不陪着你了,好不好?”
裕柔嘟着嘴,不满地看着他。
“你有什么正事啊?最重要的事难道不是陪我吗?”
宁王笑着吻了吻裕柔。
“是,是,是!夫人才是最重要的,那我便再陪你一会儿好了。”
他在裕柔的身旁躺了下来,隔了一会儿又说道:
“只是不知宫中形势如何了,我还需尽早回宫向父皇复命,也免得太子殿下为我担心。”
裕柔听到宁王的话,突然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神幽怨地看着他。
昨晚两人亲昵之时,她还摸到了他身上的累累疤痕,已经结痂变硬的箭伤更是让她心惊胆战,一想到此她的心里就难以平静。
宁王见裕柔神色有变,也坐了起来,摸摸她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怎么了?可是宫中有什么变故?”
裕柔生气地打开了他的手。
“你一心想着你的父亲兄弟,为他们出生入死,可若哪日你真的死了,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棋子,一个筹码,真的为你伤心难过,悲痛欲绝的人是我,只有我——徐裕柔!”
说着眼泪不自住地从眼睛里喷涌而出,裕柔捂着脸呜咽起来。
宁王见裕柔哭了,不禁也眼眶湿润,他将裕柔紧紧地搂到自己怀里,安慰道:
“好裕柔,是我对不住你,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伤心落泪。我答应你,今后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人,为了你也会好好地活着,将来我还要与你儿女成群,共享天伦呢!”
“可我不要将来,我就要现在。殿下,你别回宫了好不好?我们现在就走,离开京城,也不要回云南了,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平平淡淡地生活。这些日子我真是害怕了,我不想看你再去战场厮杀,再去卷入权谋斗争之中。”
宁王迟疑了很久,才无奈地说道:
“裕柔,可我既是皇子,也是人臣,这些是我生下来就该承担的责任和使命,我怎么能逃避呢?”
裕柔痛苦地摇摇头,她不信什么生来的宿命,她只相信自己的选择。
“不是的,楚珩,你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他们都当你死了,每个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定王去了封地,东宫没有易主,皇上也稳坐江山,你都不必担忧了,他们都很好。我们去过隐世的生活,山栖谷饮,躬耕乐道,再生儿育女,这样不好吗?”
宁王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头,无奈又心痛地看着裕柔。
裕柔在这长久的沉默中崩溃了,她知道,他不会跟自己去过那样的生活,知道他心中的抱负和责任终究是放不下。
可她能怎么办呢?她也放不下眼前这个男人,除了成全他,追随他,她也别无选择。
复命的文书还是递了进宫,传召的旨意也很快到了。
皇上传宁王和宁王妃一同入宫面圣。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宁王几次伸手过来想拉裕柔,她都假装整理衣饰躲开了。
到了殿前,等在门口的张公公对宁王恭敬地拜了拜,再将他请了进去。
裕柔正欲一同进殿,却被张公公拦住了,他笑着说道:
“王妃请稍等,陛下稍后要单独召见你!”
裕柔站在殿外等候,忽然听闻里面传来皇上的哭声,她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心中百般不是滋味,也只有宁王这个单纯的傻瓜才会相信帝王的眼泪吧。
今日晨起之时,她本来就想告诉宁王,在他死讯传来后,皇上不过悲痛了一会儿,便开开心心地大摆筵席,犒赏三军,还想让他的妻子当场改嫁。可她还是忍住了没说,因为她不忍心再去他的心上留下一个疤。
皇上和宁王在里面待了快一个时辰,裕柔只觉得身子僵硬,腿脚酸痛,快站立不住了,她想去下面的台阶上坐一坐,可看着周围到处都站着宫人,又觉得有些难为情。
她正犹豫着,突然殿门“咯吱”一下打开了。
张公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表示可以进去了。
裕柔颔首谢过,又朝刚出来的宁王看了一下,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进到殿里,只见皇上在龙椅上正襟危坐,裕柔连忙跪身叩拜。
“宁王妃不必多礼,起身吧!朕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相求,我思来想去,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裕柔吃惊地看着皇上,什么事需要皇上求自己去做呢?
69書吧
“皇上言重了,倒也不必如此客气。有什么需要裕柔去做的,只需下一道旨意即可,为人臣子必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皇上只是慈爱地笑了笑,并没有因为裕柔的生硬语气而对她有所责备。
他一边用一只手摸着另一只手的手指,一边自顾自地说起来。
“唉!朕这五根手指,根根都连着心啊,无论折断了哪一根都会痛彻心扉。我这五个儿子,虽不能说同等对待,可哪一个都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会不爱他们?”
“如像萧王一样喜爱参禅悟道,我便送他去那遍布佛寺道观的圣家之地;像成王一样喜欢女人金钱,我也可送他去美女如云的江南富庶之地。可另外三个,若是他们都喜爱上了同一样东西,你说朕该如何抉择啊?”
裕柔惊诧地看着皇上,他这是要和自己讨论立储之事吗?他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难道皇上不怕自己身为宁王家眷,来讨论这个问题会有失偏颇?
裕柔心中惶恐,唯恐回答得不对,会给宁王惹上麻烦。
她抬起头看着皇上,皇上也一动不动地盯着裕柔,在等着她的回答。
“回陛下,裕柔以为,既然三人都想要,而又不可同得,那便应该本着最合适的原则,为此物选择一个最适合它的主人,才能相得益彰。也可堵住悠悠众口,不让世人以为皇上是以己之好恶来行事。”
皇上点点头,对裕柔的话很满意。
“嗯,我当时也确是这样做的。太子、定王和宁王都要娶你,我着实为难啊!从我的私心考虑,自然偏向于定王。可百般考虑之下,太子与定王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且他俩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里都势如水火,不管把你许给他们当中的哪一个,恐怕都会引起诸多的矛盾啊!”
裕柔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皇上是在说当初赐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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