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柔听着宁王诉说着前尘往事,虽然那时自己对他还未生男女之情,可此刻依旧觉得心里的醋意翻涌。
她失落地问道:
“就那一次吗?”
宁王捧住裕柔的双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发誓,就那一次。我也很懊悔,可错已经酿成,误了她一生,我愧疚至今,对你更是无颜提起此事。”
裕柔深吸一口气,想起那日在来云南的路上,自己发烧时,余玲儿前来照顾,曾小心翼翼地说起过此事,只是自己当时没有让她说下去。
她不禁在心中感叹,余玲儿确实可怜,竟爱得如此卑微。
自从她随裕柔来到这宁王府,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几乎没打过几次照面。
她只同宁王乳母赵嬷嬷一同住在偏院里,平日里从不来正院。
好几次裕柔随宁王去往偏院看望赵嬷嬷,她也识趣地躲进自己屋内,回避与两人见面。
裕柔依稀记得上次余玲儿与宁王单独会面,还是宁王初到云南,奉旨要去巡河务,她担心王爷路上无人照拂,自请随王爷同行,后来裕柔去了,她便自觉退下了。此事距今已经过去了五年之久。
裕柔知道余玲儿的心里依旧深爱着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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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宁王与凌霄在后院花园里练剑,裕柔坐在一旁的石桌旁作陪。
她无意间瞥见,远处的屋宇后有一人,猫着身子,只小心地探出了脑袋,朝这边看来,那人的穿着打扮看着不似普通丫鬟。
裕柔仔细瞧了瞧,这不是余玲儿吗?
她心生疑惑,不知余玲儿为何躲在那里,正欲起身呼喊,忽然见余玲儿神色惊慌地看了自己一眼,便转身跑走了。
裕柔只好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呆呆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又转头看看院里正在舞剑的宁王,大致明白了缘由。
裕柔也是自私的,她可以将金银珠翠和锦衣华服送与余玲儿,也可以派许多下人丫鬟去她屋里伺候,可她做不到把自己的夫君推到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去。
纵使她心里明白余玲儿的心意,也只好装作不知道。
裕柔今日说起让宁王纳妾,本也只是对自己一无所出有些心灰意冷,便胡乱言语了一番,并不是她的本意。
可方才听宁王说起他与余玲儿的过往,只那一次也已让她心中阵阵发痛。
裕柔更不能想象宁王与她出双入对,亲密生子的场景,那足以让她的一切天崩地裂。
她沉默不语,只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她感觉鼻间有温润的呼吸音传来,不等她睁开眼睛,宁王已经吻上了她的唇。
他轻轻地咬了她一下,将她的嘴唇润湿,裕柔往后微微列了一下,避开了他进一步的动作。
宁王没有退缩,而是将脸凑了上去,额头和鼻尖与裕柔紧紧相对。
他语气温柔,缓缓地说道:
“裕柔,我不是想要孩子,而是想与你生孩子。你才是那个先决条件,没有你,其他的事于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裕柔下巴轻轻抖动,没有睁开眼睛,泪水却已经从眼角溢了出来。
这一夜,两人宿在了书房。
裕柔躺在床榻之上,眼神迷离地望向厚重的屋梁,享受着与爱人缠绵缱绻的亲密之感,想起了当初与宁王圆房也是在这里。
如此也好,就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什么前尘往事,什么绵延子嗣,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罢了。
后半夜,秋风忽起,将房门吹得吱吱作响,好似有一股力量在不停地撞击着门板,想要挤进书房之中。
两人此时已沉沉地睡去,对呜咽辗转的风声毫无察觉。
突然一阵悲悯的呼啸声推开了虚掩的朱窗,冲进屋内,将微弱的烛光吞没,让一切淹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裕柔好似有些惊醒,她没有感到害怕,而是侧过身摸了摸身边之人,又安心恬静地睡去了。
殊不知,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另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掀起。
皇上已经三个月没有上早朝了。
起初太后只告知众臣,皇上偶感风寒,身体不适,需休养几日。
一月后,她又换了说辞,只道皇上日理万机,过于操劳,身体有恙,谨遵御医的嘱咐,不适宜日日早起临朝。以后有折子只需递上来,由皇上在后殿做朱批即可。
此事引起了前朝不小的震动,大臣们都一头雾水,不知皇上到底如何了。
可递上去的奏折,也按时得到了皇上的御笔朱批。
大臣们看着皇上的笔迹,心中就算有千般疑惑,也不敢胡乱造次。
直到三个月后,礼部侍郎隋炎上书,请示皇上秋祭事宜,并事先写好了一篇祭天用的青词附在折子里,请皇上过目。
三日后,奏折批下来了,隋炎看着手里的折子和被圈示修改过的青词,一股不详之感油然而生。
他默不作声,一如往常般,冷静地送走了来递折子的公公,没有流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
隋炎在家中闭门不出,思考了整整一日。
他先是找到了左丞相陆秉。
陆秉乃文官之首,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已追随左右,对太子忠心不二;待太子荣登帝位后,他自然是步步高升,官至丞相。
隋炎对他无比信任,见面就将自己的发现和盘托出了。
“陆丞相,卑职怀疑这奏折不是皇上亲笔所批。”
陆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隋炎。
“此话可不能乱说,我瞧着这字迹和陛下并无二致。你又如何得知不是皇上所批?”
隋炎神色凝重,皱着眉头说道:
“臣有幸得皇上青睐,历来负责写各类祭祀用的青词,近日我将秋祭青词递了上去,皇上按照以前的习惯,对不满意的地方,在一旁做了修改批注。”
说着他从怀里取出皇上批改过的青词,摊开放在陆丞相的面前,用手指着其中一个字,说道:
“丞相请看这个“慧”字。原句应是“惠心奋千祀”,因家母姓名中带“惠”,我为避讳,故而时常将“惠”写作“慧”。一来二去养成了习惯,从前在青词中也犯过这样的错,陛下仁心,感念我孝母,不但未曾责备,反而次次都细心地将此字在一旁批改过来。”
陆丞相还不等他说完,便一把抢过这篇青词,仔细看了起来。
整篇词中有三次写到了“慧心”,却没有一处有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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