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裕柔每日里只吃吃喝喝,尽情玩耍,从不操心王府事宜。
府外的事自有宁王去管辖,而府中的琐碎小事她也全权交由定玉拿主意。
一切事务都井然有序,一切人都各司其职,日子倒也过得风平浪静。
这日一大早,一个伺候王妃起床梳洗的丫鬟,匆匆跑向东厢房,她着急地叩响了房门。
“定玉姐姐,你快起床看看吧,王妃在屋里发了好大的火,把衣物丢得满地都是。”
定玉因接手管理府中之事,渐渐变得忙碌起来,便没有每日都去裕柔房里伺候。
可府中之人都知道,除了王爷,这府里能管住王妃的也只有定玉姑娘了。
因此下人们犯了错要被责罚,先去求定玉姑娘说道说道总是没错的。
因昨日是月底,定玉与何管家一同梳理账目,直至后半夜才回屋睡下,此时还躺在床榻上,困顿不已。
她听闻门外的丫头语气焦急,仿佛真的有要紧事,便马上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往裕柔的寝殿了。
定玉一边走,一边向丫鬟询问事情缘由。
那丫鬟委屈不已,都快哭出来了。
“定玉姐姐,我们没惹王妃,是她在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腰身变粗了,从前的腰带用着有些紧,便生气了。这几日王爷不在府中,奴婢只有来求定玉姐姐庇护了。”
定玉听后,无奈地笑道:
“别怕,王妃的脾气就是这样子,雷点大雨声小,看着很生气,但哪次是真的责罚你们了?不过是吓唬吓唬,等过一阵她气消了就没事了。”
“可是王妃她不肯用早膳,还在房里把衣物都拿出来,全部丢在了地上。”
定玉只神色从容地笑了笑,让那丫鬟不必跟着了。
她来到裕柔的房里,看着满地凌乱的衣物,笑着说道:
“小姐是打算把这些都扔了吗?这么好的华服,丢掉多可惜,不如让我拿去,绞成碎布用来擦地,也可省下些银钱。”
裕柔坐在床边,面色不悦。
“自从你管事以来,什么东西在你眼里都可以节省再节省,好似王府众人就快要吃不上饭了似的。
“可定玉是在替你管事啊,我不做这些事,可不就该你来操劳了吗?”
裕柔听她如此说,态度变得缓和起来,她走过来,在离定玉更近些的桌旁坐下。
“定玉,你至少有四五日没来我房里了,我几次去找你,下人们都说你出去了。我现在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定玉嗤笑道:
“小姐,你都成亲几年了,府中也有这么多下人伺候着,定玉哪能一直贴身跟在你后面啊?”
“为何不能?凌霄不是也一直跟着王爷吗?除了晚上回寝殿单独同我在一起,白日里他俩怕是连如厕都要同去呢。”
定玉笑得涨红了脸。
裕柔看着定玉,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凌霄总是往自己跟前凑,无事就来跟在自己身后,让自己都有些不自在了。
有一日她正想换件衣服,出门逛逛,可凌霄却直直地跟进了寝殿,让裕柔好不尴尬。
她实在忍不住了,便问他为何不去跟着王爷,却要来跟着自己,可是有什么事?
凌霄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
“凌霄确有一事,想来请王妃做主。我想求娶定玉。”
裕柔呆住了,从前他连心意都不敢向定玉表明,怎的现在突然就来说求娶之事。
她想了许久,才答道:
“凌霄,虽然定玉还依着从前徐府的习惯,叫我一声小姐,可你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已不再是我的丫鬟了,而是我的嫂嫂。我没有资格替她去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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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失望地低下了头,脸上掠过一丝伤感的神色。
裕柔又安慰着他:
“不过我以为此事的关键,还是在定玉身上。所以你应该去问问她,只要她点头,我便赞同。”
凌霄仿佛又找到了希望,他憋红了脸,兴奋地点了点头。一脸自信的样子,让裕柔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有了什么进展。
可自那以后,凌霄却再也没提过此事。
裕柔想着试探一下定玉,便用打趣的口吻说道:
“不如你嫁给凌霄算了,这样我们四个人就能一直形影不离,成日腻在一起了。”
定玉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转而有些生气的样子。
“小姐,不管凌霄跟你说了什么,我只告诉你,定玉此生绝不改嫁,你也莫再说这些玩笑话,免得让凌霄徒增烦恼。”
裕柔被定玉说话间的严肃神情吓住了,她不敢再多说,只尴尬地捏住自己的手指。
定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端起桌上的清粥,想喂给裕柔吃。
“你先用了早膳,那些事我们以后再慢慢说。”
裕柔赶紧捂住了嘴,一口都不肯吃下。
“定玉,你到底是何用意?自从我回府,这几月以来,我每日都要吃五餐饭食,还不算其他的糕点。你不停地让人送吃食给我,将我养成这般肥硕的模样,都没几件能穿下的衣物了。”
定玉眨眨眼,突然笑出了声。
“哪里是肥硕了?王爷前几日不是还在院里说,觉得你丰腴许多,显得更妩媚娇柔了吗?”
裕柔面无表情地看着定玉,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夸赞,还是在说着反话揶揄自己。
定玉见裕柔真的有些不高兴了,才不再逗趣她,只将缘由说给了她听。
原来这些都是成王妃的嘱托。
当日裕柔在大殿之上昏倒,皇上特地派了太医院的院首前去诊治。
那太医院的院首专擅疑难杂症,他一搭脉,就说宁王妃身体无碍,不过是情绪激动导致的昏倒。
接着他顿了顿,仔细听了听脉象,又察看了裕柔的面相,有些为难地说道:
“只是王妃气血亏虚,气滞血瘀,加之身子瘦弱,怕是不易有孕啊!”
如南听了有些着急,忙求着院首给开些方子调理调理。
院首开了两副补气血之药,又叮嘱宁王,素日里要注意饮食,多用食补,长久温补方可见效。
如南想着宁王身为男子,自然不善于这些小事,便自己暗暗记了下来,待到出宫之时,再命人交到定玉手中,嘱咐她仔细为裕柔调养。
“所以,我是谨遵成王妃的食补之方,来为你配制餐食的。每日的汤里都加了药膳,主食里加了豆类,果蔬糕点也都精心搭配过。如此,小姐可还满意?”
裕柔愣在那里,根本没听到定玉后来说了什么。
她只听到了四个字——不易有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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