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老爷子还是挡了回去,“如今他们年纪还小,婚姻之事尚早,日后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随缘为好。”
“兰老爷子如此说,那本宫也只能抱憾了,只不过今日所来,一则是为祝贺,二则本宫有一事实在烦忧,还想请徐县令帮点小忙。”
徐谨道:“公主但说无妨,徐某能帮得上都会尽量。”
“对徐大人来说,那便不足挂齿了,我这孩儿,资质愚钝,读书不行,请了好几个教书先生也未见其效。
这不听闻徐大人大力创办民学,鼓励教育,竟然化腐朽为神奇,教化了一个乞儿成了举人!便想将宣儿托于徐大人,还望徐大人能不吝指点。”
晏云华本想借着镯子顺势提出姻亲,镯子打碎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试探兰氏的态度,结果不如她意,兰氏一点也没顾虑她皇室的身份,一而再地婉拒了。
但她也不是毫无收获,徐府宾客都知晓了她的意图,借由他们之口将孟氏欲与兰氏结亲的消息宣扬出去。
兰氏已经拒绝了她一次,她退而求其次,让徐谨收孟宣为学生,徐谨也不会断然拒绝。近水楼台,孟氏公子与兰氏千金青梅竹马,朝夕相伴,外头谣言只会愈演愈烈,届时两族联姻,顺理成章。
徐谨闻言道:“公主谬赞,徐某愧不敢当。但倘若连富可敌国的孟氏都寻不到良师,只怕我们这庙小之地,也找不到比孟氏里更好的授课老师了。”
晏云华道:“能与不能,成与不成,徐大人试过再说也不迟。小儿能有丁点进步也是好的,本宫必定重重有赏,倘若还是不成器,那也只能算是小儿不是这块料,不怪徐大人。”
徐谨道:“公主既然如此说,徐某定会尽心。”
晏云华道:“那便多谢徐大人了。”
晏云华将孟宣留在了徐府后离开了,临走时孟宣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他是孟氏偏房庶出,生母生他时难产而亡,生父娶了一房又一房小妾,孩子也生了一堆。
改朝换代前,孟氏偏房处处仰仗正房鼻息过活,战乱八年,孟氏受创,偏房才顶起大梁,维系住了孟氏的商源。
在孟家,孟宣过得可以用“勉强”一词形容,无生母照料,父亲不尽责,孟老太又只疼爱大房的子孙,出生成长全靠下人仆从照看一二,在孟家完全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但他命大,在动荡的几年里,孟氏死伤了很多孩童血脉,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存活了下来。
晏云华来选过继的孩子时,问他们几个,“你们谁想做本宫的孩子,便上前一步来,但要告诉本宫,为什么本宫要选你?”
一个庶侄说:“伯母选我,将来必定会孝顺侍奉伯母,给伯母养老送终。”
其余几个也和这句说的意思差不多,无非是孝顺恭敬,但轮到孟宣时,他却说:“因为婶婶现在需要一个孩子,一个聪明的孩子,婶婶想要的,宣儿都会帮婶婶得到。”
也就是这句合了晏云华心意,孟宣也从卑微的庶子晋成了嫡子,孟宣深知他所得的一切都倚靠晏云华,对晏云华很是恭顺,帮晏云华在孟家宅斗中慢慢坐稳了孟氏主母的位置。
晏云华也对孟宣很是不错,在外人眼里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继子,对她却是有着不该有的心思……
……
……
孟宣和夜无书对上了,准确来说,是孟宣早察觉了夜无书的动作,他看到了夜无书给兰昭儿做的小动作。
两人眼神交锋,孟宣目光瞥向了小昭儿复又对视上,母亲想让他娶了兰氏千金,这个人,是他的阻碍。
当晚徐谨给孟宣安排在了夜无书的曾住过的房间,也吩咐了夜无书留宿‘照看’。说白了就是防备晏云华会让孟宣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孟宣和夜无书同处一室,他先开口试探,“夜兄受徐叔父恩泽,不料竟然心怀不轨,肖想娈童,恶心之徒,忘恩负义之辈。”
夜无书挑眉勾唇,一语直杀:“觊觎嫡母,违背人伦。”
孟宣像是被踩中了尾巴,气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夜无书冷冷道:“是你先胡说的。”
“你!”
嘴上功夫孟宣说不过夜无书,暗地里却是起了杀心。
在往后的时间里,孟宣一直派人暗中监视跟踪夜无书,徐谨只将孟宣安排在了一处学堂,孟宣为了博得徐氏夫妇喜欢没少献殷勤,可都未得果,便想起了一出损招。
设计了一出绑架兰昭儿,自己再英雄救美的戏码。
可惜事情败露,孟宣也被拿捏在了夜无书手中。
当年孟宣派人暗中给劫匪掮客发出徐府千金的消息,接着派人暗中跟着劫匪行踪,等到徐府奴仆将小姐失踪的消息送到徐府时,自己‘恰巧’登门拜访,彼时徐家上下全都乱作了一团,接连派出好几波人找寻兰昭儿。
直到第二日,有人送来了索票书信,令他们骇然的是,劫匪居然是恶名昭著的水匪,要求十万两黄金才肯放人,给三天时间筹备,筹备好后,交换时间地点再行通知。
徐氏一面加紧巡查,一面传书回兰氏送来钱财,但三天时间,从兰氏来回,时间不够。这时孟宣挺身而出,代表了孟氏向徐家伸出援手。
三日之期到时,绑匪送来消息,交易地点在江心,只能由一女子送来。前去送赎金的是兰绾绾,即便是众人劝告,她也执意要自己去救回女儿。
但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这三年里,夜无书对广陵的各个地头都了如指掌,掌握了黑白两道不少的秘闻甚至是命脉。得知兰昭儿失踪的那一刻就将自己全部的暗线全部放了出去,打探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水匪给了三天时间,但夜无书根本等不了,他不相信绑匪,不相信任何人,他只信自己。
当手下将小道消息报来时,夜无书带上了面具孤身前去水匪窝点。
水匪头目厉南山,一向行踪隐蔽,这个人能找到他们的窝点,绝不简单,他怀疑自己的身边出了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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