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刚很难受。
他觉得自已是拼尽了全力想让亲娘过上好日子。
结果因为她和赵卫山的软弱无能把日子过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能说什么？
这次回来探亲真正是对这个家彻底的失望了。
将所有的剩菜倒掉后，又马不停蹄的烧火做饭。
“需要我帮忙吗？”
林秋兰就很能理解他的无力感。
这个婆婆……上辈子接触不多，只是听娘和幺姑她们说了她最后的结局，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也只是一声叹息。
“不用，你和星星去玩儿去，我一会儿就做好了。”
林秋兰就带星星玩儿。
“星星，你会数数吗？”
“会”
“那数给幺娘听。”
“一、二、三……十、十……”
快六岁的孩子了，数数都只能数到十。
“识字吗？”
赵星星摇了摇头。
林秋兰深呼吸一口气。
李玉凤作天作地，拿了赵卫刚汇回来的钱去补贴娘家都没考虑过自已儿子的未来，这么大的孩子不送学前班直接放养羊一样，长大了又能干什么？
转头看到王贞娘在扫地。
“娘，星星为什么不上学前班啊？”
“哪来钱啊，隔壁小强上学前班一个学期就要十块钱呢，我们家穷没钱上学前班。”
林秋兰看向灶房里的赵卫刚。
果然，赵卫刚听到这话就不答应了。
“娘，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你们汇钱回来，我一年至少会汇三百多，这钱赵卫山拿过给你没有？”
“啥？三百多？”王贞娘愣了一下：“他不是说你汇得少吗，说你们津贴不高，一年才一百多块。”
“这个赵卫山……”赵卫刚拳头都捏紧了：“他怎么就这么蠢啊？”
简直是吃两头。
“给我写信说你要看病要吃药没钱，我就汇回来，而他呢，又给你说我津贴少一年才一百多，从中就吃掉两百多块，娘，你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大儿。”
林秋兰也觉得确实是替李玉凤养了一个好大儿。
“娘，你知不知道，李玉凤每年都给她娘买新衣服，还给娘买麦乳精水果罐头这些？人家娘说水果罐头都吃伤了。”
“麦乳精是啥？”
赵卫刚又气又恼。
“行了，娘，以后我不会汇钱给他了，我会汇钱给我丈母娘，让她给你买东西，每个月我给你十块钱零用钱，但是你不能补贴到他们身上去了。”
“赵卫刚，你说把钱汇给我娘，你不怕我也这样补贴娘家？”
“怎么会呢，性质都不一样。”赵卫刚理直气壮：“我的津贴养我娘和丈母娘天经地义，他赵卫山拿了我的屁股去做脸，去养她的丈母娘，我自已的娘却连麦乳精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秋兰……确实是有点惨。
“哎，你不用给我钱，我除了偶尔有点腰疼买点膏药外其他的都用不上，你们好好过日子吧。”
王贞娘只是老实不是蠢，听到赵卫刚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差点心梗了。
一年三百多块钱啊，赵卫山怎么能这样。
还连星星十块钱的学费都说给不起。
“娘，想要指望赵卫山是指望不上了，星星必须上学前班。”赵卫刚道：“明天我就送他去报名，学费我出。”
“好。”
到底是自已的大孙子，不管怎么样是得识几个字。
林秋兰拿了一根木炭教赵星星写他的名字，两人在墙上一个认真的教一个认真的写。
王贞娘进了灶房帮忙烧火。
“星星腿有残疾，我一直让你哥嫂带她去县医院看个证明再生一个，他们就是不听。”
“娘，就他们那德性再生也是遭罪。”赵卫刚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这事儿您就别管了，您只要记住了以后让星星好好读书。”
“哎，老了老了，想管也管不了”
赵卫刚觉得自已的娘就算是没老也管不了什么。
从小到大管不了自已的淘气，甚至自已干了坏事被邻居们告状的时候，她拿了棍子跟着自已撵也跑不赢。
这会儿看着头发花白的老娘鼻子一酸。
早知道那时候就不跑，让她多打几下。
现在，她可能都打不动了。
赵卫刚深呼吸一口气，将豆腐做了一个麻婆豆腐，抓了一把干豇豆炒了肉。
又煮了一个软江叶汤，四人开饭。
“有米汤吗？”林秋兰从来不吃软江叶，就觉得滑滑的怪怪的感觉。
“有米汤。”王贞娘连忙道：“老二，你快去给秋兰舀。”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二家媳妇看起来是娇嫩了些，到底没心眼。
就冲她对赵星星好，看老二说 要给星星交学费她都一声不吭。
这要是换成李玉凤绝对是搞不成的，她把一分钱都看得很重。
赵卫刚干脆去把小陶钵里的米汤都端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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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娘经常说什么吗？”
喝着米汤林秋兰问赵卫刚。
赵卫刚摇了摇头，他是真不知道丈母娘说啥。
“我娘说，茶泡饭散舒舒，米汤留着喂肥猪。”
正在喝米汤的赵卫刚直接给喷了：这不是自已骂自已是肥猪吗？
“其实，你一点儿也不肥，太瘦了，多吃点，多长点肉。”赵卫则给她挟了两片肉：“我喜欢你长胖一点的样子。”
林秋兰……感觉突然间就被他撩了一下。
桌上还有老有小呢，他也真是的一点儿也不害臊，口无遮拦的说出来，丢脸啊。
“星星，多吃点。”
为了缓解自已的尴尬，林秋兰将两片肉悉数送进了赵星星的碗里：“你看你好瘦，你还说要像幺叔一样当兵，那一定要多吃点，长高长壮才能当兵的。”
“谢谢幺娘，我会长高长壮的。”
“真乖，再奖励你两片肉。”
林秋兰又往盶星星的碗里送。
这一幕看在王贞娘眼里就特别的欣慰：真的，老二媳妇给李玉凤强多了。
李玉凤还是孩子的亲娘呢，吃点好东西的时候她可从来没想过孩子和老人，一个劲儿的扒拉。
歇上一两个月买点肥肉熬点猪油，油渣她都能一个人偷偷吃光。
“娘，您也吃啊。”
那啥，林秋兰看着婆婆黄皮寡瘦的脸心里一声叹息：一辈子为了儿子都没为自已活过，真的好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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