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头如狗头，林秋兰是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一点。
这一天奔波忙碌下来，她整个人都麻了。
腿麻不算，脑子也晕乎乎的。
感觉从中午到晚上她磕的头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天黑了，邻居们都走了，亲戚们也将三间床给霸占了。
黄思会看女儿晚上才吃了一点稀饭愁得很，身为儿媳的她又没办法去睡觉。
“你还真是……”黄思会都想去问问周八字了，这就是他合的好八字？
进门半个月时间不到就遇到这么大的事儿？
咳，好像不能问，万一周八字说是秋兰克他们呢？
也不对，秋兰结婚第二天就搬到镇上去住了，说可肯定也说不通了。
反正就是……自已的闺女自已疼。
黄思会去了隔壁马幺娘家里借凉椅。
“大大小小的事全靠她，上半夜让她几个哥哥帮忙守灵，让她去躺一会吧，又没有床，只能借这个凉椅让她躺在躺了。”
“哎，赵家这回真的是遭了大难了。”马幺嫂对黄思会道：“他家不是有三张床吗，哪些亲戚占了？”
“我也认不得，听说好像是王家哇。”
“这王家啊。”马幺嫂摇了摇头：“赵大嫂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一个人拉扯两个娃娃，王家的亲戚一年都见不到一次，这次倒是来得这么整齐。”
“可能是想着最后一次了嘛，都来送送她这个出嫁的女儿姑姑之类的吧，来得齐倒也好。”
“哪有那心啊，就是看你女婿有出息了才来的。”
“没事没事。”黄思会觉得马幺嫂蛮对自已的脾气。
这话也只有她才敢直接说出来。
事实上大家都懂。
黄思会再想着自已娘家人，说真，和王贞娘一样的年纪轻轻守寡，但是娘家人也好林家人也罢，对她都是掏心掏肺的好，这人啊，还真是不一样。
黄思会把凉椅搬了过来。
“秋兰，来，你坐在这凉椅上躺着睡一会儿。”
“娘，我还得守灵。”
“我都给你大哥他们说了，他和你三哥今晚守，明天晚上你二哥和四哥守，你能躲着点懒赶紧的睡觉，天亮了事情还多着呢，里里外外大大小小都靠你，你受不了。”
“娘，有您们真好。”
看吧，上下两辈子娘家人对自已都是那么的好，是自已犯蠢，硬生生的将日子过成了那个鬼样子。
“娘，您说赵卫刚会回来吗？”
林秋兰躺在凉椅上闭上眼睛都还在想这个问题，不自觉的就问出了声。
“你这孩子，当初就知道他是当兵的，你当当兵的像种地的这般自由，想回家就能回家啊？”黄思会又是心疼又是安慰：“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以前你三舅娘家的表哥也是当兵的，你三舅娘的娘老了他也没能回家。”
也就是说自已要做好赵卫刚不回来的准备了。
其实，不回来自已也能将他娘他哥送上山，只不过，怕他回来发疯。
虽然口口声声说他哥没用，但是，只能他说，别人要说一句他哥没用脸立即就黑了，这人护短得很。
更不要说孝敬他娘了。
在家的时候在镇上吃点好的都会留一份骑个自行车送回家给他娘吃，哪怕是煎一碗豆腐呢也要送。
都说他小时候淘气忤逆得很，惹得亲娘追着打，边打边哭。
但是他心里却是深深的知道亲娘有多辛苦的。
要是最后一面都没见着，肯定会很遗憾。
林秋兰闭上眼睛想，想着想着就睁不开眼睛了。
她不知道的是，赵卫刚这会儿正拿着电报发疯：四处找团长请假，偏偏团长又不在，这个说在这里，那个说那里，已经撵了一圈了还没找到团长的人影。
这会儿说正在开会，他也不可能闯进去，就守在会议室门口，还不知道要开到什么时候。
“赵副营，……”跟在他身边的陈强都不敢离开他半步：“要不，你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帮你守着团长。”
“兄弟，谢了。”
69書吧
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电报只有短短的六个字，六个字却扎得他心口生疼。
电报是林秋兰发来的，家突变母兄亡，那是他至亲的亲人啊，怎么会亡，怎么亡的。
家里到底遭遇了什么突变？
红着眼睛的赵卫刚回了宿舍抓了两件换洗衣服塞进背包里，想了想又清点自已的工资。
七十五块钱，这点钱能干啥？
回去结个婚已经掏空了他这几年的积蓄了，这时候才发现自已特别没用，钱到用时方恨少。
“赵副营，听说你家里有事，这是兄弟们凑的一点心意。”战友周勇跑了进来递给他一摞的钞票：“你请到假了吗？”
“没有，团长在开会。”
他要一个班长排长还好办，营长批准了就行。
但是他是一个副营，而和正营的关系又不融洽，这事儿必须找团长请假。
“那你再等等。”周勇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我跟汽车连的小文是老乡，我给他打了一个招呼他说他晚点要去火车站接人，你到时候搭他的车去火车站。”
“谢了，兄弟。”赵卫刚接过那一摞大团结：“都写了名字吧，回头这钱我还你们。”
“赵副营，这是兄弟们的心意，哪有还的道理。大家都是没计划的，又到月底没多少钱了，钱少你也不要嫌弃。”
“哪能啊，雪中送炭，感谢你们了，兄弟。”
赵卫刚拍了拍周勇的肩膀：“我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我这会儿心里很慌脑子很乱，多的我也不说了，我……”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理解你。”
真是乐极生悲啊，赵副营才成了亲吃了他的喜糖，家属房都还没批下来，结果这会儿家里就突变了，亲娘和大哥都没命了，这可真不是一件小事儿。
团长开会出来，陈强立即拿了电报和请假条上前说明情况。
“这小子……”团长一皱眉：“让他来见我。”
“是。”
赵卫刚是背着包去见团长的。
“报告。”
“进来。”
“你小子要回去？”
“团长，我娘和我大哥……”
“有任务，你也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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