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杜仓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具体是指吃了睡，睡了吃。
栗子和南乔也差不多放假了，时间格外充裕。所以她俩有更多时间来杜仓家里【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是蹭电视机，蹭零食饮料更为恰当。
一直疯狂看剧，打游戏，哪怕再喜欢也会产生疲劳感。
这天晚上是肥皂剧马拉松，栗子南乔两姐妹一直兴致勃勃，但杜仓有点撑不住了。
他准备洗把脸，随便找个什么地方睡一会儿。然后却看到了餐桌上的文件袋。
袋子打湿了一个角，上面放着一盒没吃完蛋挞。
这都到家休息两天了，杜仓才想起来，自已之前确实拿过这么个文件袋。
当初他随手把文件袋放了桌上。
两天过去，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
既然碰到那就看看，杜仓撕开袋子，最先掏出来的是个绿色的小本。
杜仓翻开看，发现这是个【文物保护从业资格证】。
小本子里有秦月的姓名和照片。
照相的时候秦月应该比现在年轻个一两岁。皮肤黑很多，灰头土脸，手臂上能看到清晰的肌肉线条。
她看上去很累的样子，但是笑得很开朗。
盯着那张照片，杜仓微微皱眉，总感觉有什么已经认定的东西要被推翻了。
他检查这个证书核发的日期，竟然是在两年前。
保险起见，杜仓还给相关机构打去电话确认了一下。
然后他被告知，确实有个叫秦月的考古系学生。一两年之前来机构参加培训，并成功取得了证书。
这个发现证明了一件事。
秦月并不是从小就在【白莲醒世教】中生活，她甚至有可能是最近才加入教派的。
这个姑娘在一年……最多两年之前，还是个正常人。
杜仓把文件袋里的东西全倒到桌子上。
他一眼就看见了张学生证。
秦月，长安大学考古系在读博士生。
入学时间是一年半以前，这么说她甚至还没毕业。
除了这两张证件，袋子里还有点皱巴巴的钞票，一张身份证，一个日记本。
这就是全部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成为了邪教头子，秦月也没有把它们销毁。
杜仓翻开日记本，字迹娟秀。他几乎能想象到秦月趴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写字的模样。
第一篇日记的记录日期在两年前。
【6月15日】
【文物修复机构那边的培训结束了，妈的累爆。今晚还得坐高铁回学校，老章说有事找我。】
【6月16日】
【腰快断了！就不能让我休息两天吗？】
【6月17日】
【老章还算有点良心，给我放了两天假。今晚他请客吃水煮鱼，顺便聊聊那个新项目】
第一页到这儿就结束了。
杜仓往后翻，却看见凌乱的黑色墨水涂满了接下来好几页，似乎是有人不想让其中的信息泄露出去。
但是偏偏那些日期半点儿没有被墨水涂掉，字迹仍然清晰。
连续跳过好几页，时间来到9月21日，杜仓终于再次看到一条完整的记载。
【9月21日】
【最近睡不好。感觉有人在看我】
短短一句话，似乎却让人感受到了无形的恐惧。
因为写下这句话时，秦月的手指明显颤抖。字迹别说娟秀了，甚至有些歪歪扭扭。
她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东西。
紧跟着又是大片凌乱墨迹，下一篇能看懂的记录已经来到了第二年，1月15号。
如果杜仓没记错，那年春节的日期是1月19号。
似乎因为这个原因，秦月字迹不再颤抖，记录中隐含的情绪也积极了不少。
【1月15号】
【今天睡得不错，明早的飞机，回家看老爸了】
【1月16号】
【买了点年货。最近老爸身体不好，但还是给他买了炸丸子，大过年的，少吃点应该没问题。】
【1月17号】
【回老家啦！我靠，还是老家舒服。和素素吃完饭就出门压马路，回家游戏打到九点半。】
1月18号，也就是除夕夜的记录在下一页。
杜仓翻页。
然后屏住呼吸。
【1月18日】
【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它们杀了他！……】
大段大段的重复字句瞬间塞满了杜仓的视野。
纸面被划破了，写下这些字时秦月用了很大的力气。
字里行间粘着什么黑乎乎的东西。
似乎是血，但杜仓闻了闻，只有些腐烂的霉味儿。
杜仓捧着日记本站在原地，仿佛听到了秦月的哀嚎。
老章，素素，老爸，【他】……
秦月曾有一个完整的交际圈，还有一个蛮不错的未来。
虽然在日记本里不断抱怨自已的工作，但杜仓能看出来她其实乐在其中。
去年的1月18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日记本已经很薄了，还剩最后几页，不出意料又都是墨迹。
杜仓直接翻到最后，最后一页没有被墨迹覆盖。
那是一张简笔画。用的是铅笔，笔迹已经很淡了，但还能看清画的内容。
那是一尊僵硬大笑着的黑色佛陀。
杜仓将笔记合上，沉默片刻，知道这事儿估计还没完。
一年半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秦月变成了现在这德行，最后白白送掉了性命？
光靠脑袋想肯定是想不明白。
他还需要更多信息。
简单梳理一下：
两年前，秦月还是考古系学生，并参与了【老章】组织的项目。
参与项目三个月后，她的精神开始出现问题，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在看她。
而一年半之前的除夕，秦月回老家过年，目睹某人被杀害，因此精神彻底崩溃。
这其中的一切都跟【黑佛陀】离不开关系。
杜仓沉吟片刻，决定从这位【老章】入手。
根据日记里的记载，他判断【老章】应当是秦月的博士导师。
在网上搜索【长安大学考古系】，教职员工名单立刻就出来了。
里面姓章的博导只有一个。
【章炎，考古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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