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孙权说要去茅房,起身出了大堂。
鲁肃紧随其后,鲁肃刚才也没说话。张昭是江东文臣第一人,其他人也众口一词,他说话也没用。
孙权一看,鲁肃跟着他出来了,脸带失落,问道:“子敬怎么看?”
鲁肃说:“刚才众人之言,将军绝不可听从。他们都可以投降吕布,唯独将军不可降。”
孙权问:“此话怎讲?”
鲁肃缓缓说道:“众人投降,无非是换个主公,还是继续做官,与如今无异。可是将军若降,最多不过封侯。车不过一辆,马不过一匹,从者不过数人。哪里比得上面南背北,大权在握?众人刚才之言,都是为自己考虑的,没有为将军考虑,将军可不能错了主意。”
孙权一把拉住鲁肃的手:“子敬真是金石良言。刚才众人的议论,让我大失所望,还是子敬说的合我心意。只是吕布已然平定中原,有新得荆州,锋芒正盛,恐怕难以抵挡。”
鲁肃道:“我从江夏回来时,刘使军帐下军师诸葛亮一起来了。他是诸葛瑾的弟弟,主公不如亲自见他一面,再做打算。”
孙权点头道:“今日天晚,不适合相见。明日聚文武与大堂上,再请诸葛亮相见,也让他见见我江东俊杰。”
第二天,鲁肃到驿馆去接诸葛亮,带他去见孙权。又特意嘱咐了一句:“见了我家主公,千万别说吕布兵多将广。”
鲁肃是怕吓着孙权,让他也生出投降的心思。
孔明道:“在下明白,自会见机行事,不会耽误大事的。”
到了大堂之上,左右分列着张昭,顾雍等一班文臣武将,约有20余人。各个峨官博带,正襟端坐,严阵以待。
诸葛亮与众人一一见礼,问过姓名,礼毕,坐于客位。
张昭能做东吴文臣之首,自有他过人之处,见孔明丰神俊朗,举止飘洒。知道必是胸有韬略,才敢前来游说。
于是先发制人:“久闻先生高卧隆中,自比管仲,乐毅,不知是不是真的?”
孔明道:“不过是随意一比。”
张昭又说:“听闻刘使君三顾茅庐恭请先生,以为如鱼得水,好像得了先生,就能轻易席卷荆襄,如今却被吕布逼得退居江夏。不知先生有何见解?”
刘备三请诸葛亮,受尽风雪辛苦,诸葛亮双赢的目的也达到了。天下人都知道刘备礼贤下士,诸葛亮才高八斗。
诸葛亮一想,张昭是孙权手下第一谋士,肯定得先把他摁死,要不然怎么能去说服孙权?
于是答道:“我主刘使军若要取荆州,易如反掌。只是他生性仁义,不忍夺同宗基业,这才屡次推辞。
只可叹刘琮孺子无能,听信谗言,屈膝投降。将先人基业拱手让人,全部想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其父。
我主屯兵江夏,自然是有他的打算,等闲之辈是不能理解的。”
张昭笑道:“昔日管仲辅佐齐桓公,春秋称霸。乐毅扶持微弱之燕国,伐齐之时连克70余城。二人都是济世王佐之才,先生自比管仲,乐毅,刘使君未得先生之前,尚能割据城池。
如今得了先生,都以为将如虎添翼,必能匡扶汉室。谁知道吕布兵锋一至,却弃甲抛矛,望风而逃。
上不能报刘表恩义,以安荆州之民。下不能辅助幼子,守住疆土。弃新野,走樊城,败当阳,奔夏口,几乎无容身之地。
可见得了先生之助,反不如当初。这就是管仲,乐毅之才吗?在下口直,先生可别见怪。”
诸葛亮面色如常,答道:“我主刘使君当日败于汝南,依附刘表,兵不过千,将不足一掌之数。新野不过一小县,人民稀少,使君只是暂时栖身而已,又不是要坐守于新野。
兵甲不足,城池不固。保存自身,避其锋芒才是正理,难道要以卵击石,自取灭亡?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于刘琮投降,使君根本不知。他不忍夺同宗基业,乃大义。退走之时不忘新野樊城两县百姓,未曾先走,是大仁。
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以一次成败论英雄。昔日高祖屡次败于项羽,而垓下一战成功。所以说国家大计,社稷安危,不要只看眼前。眼光要放远一点才行。”
张昭无言以对了,兵败逃亡都被他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东吴又不只一个张昭,虞翻高声问道:“如今,吕布屯兵数十万,战将千员,虎视江东,威慑江夏,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孔明摇了摇鹅毛扇,说道:“吕布收袁绍蚁聚之兵,劫刘表乌合之众,虽数十万,不足为惧也。”
申公豹噗嗤一声笑了。
吕布一惊,问道:“仙长。您怎么了?”
申公豹说:“诸葛亮说河北军卒是蝼蚁之聚,荆州军卒是乌合之众,所以我忍不住笑了。
虽说袁绍不是明主,但河北军卒并不是一无是处,现在的战力,比并州军也不差太多了。刘表父子胸无大志,但荆州兵丁战力也算不错,再操练些时日,完全是一支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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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了给孙权打气,好让江东有底气跟你作对,这瞎话说得他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了。”
虞翻冷笑一声:“兵败计穷,求救于人,还说不惧,真是大言不惭。”
孔明说道:“刘使君以数千仁义之师,哪里能敌数十万残暴之众?退守夏口,只是要静待时机。你江东兵精粮足,又有长江之险,诸位却劝主公屈膝投降,也不怕天下人耻笑。这样一比,刘使君真就是不惧吕家军。”
虞翻也没话说了,他们确实劝孙权投降了。
坐间又一人问道:“孔明先生是要效仿苏秦,张仪,游说东吴吗?”
孔明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苏秦,张仪只是呈口舌之利的人,却不知苏秦张仪都是真豪杰。苏秦配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都有匡扶家国之才。
绝不是欺软怕硬,畏刀惧剑之人能比的。各位一听吕布陈列重兵,就先是胆寒,劝主公投降,还敢笑苏秦,张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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