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考生这次是真的没话说了，只能瞪着眼睛，惊诧又愤恨地怒视谢归。
三张烈焰符确实是父亲找修者买的，也是自已唯一的保障。自已进入考核场景也确实带了三张，暗漩森林用了两张，现在只剩下一张。
她没有搜过自已的身，进入考核场景前也没有任何检测，自已也没有和别人透露半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木牌是我发明的。”
五十六号木牌显现在谢归手中，刹那间重新化为灰烟。
白衣考生看着再次消失的木牌，目眦尽裂，眼睛因为长时间没有眨眼，也生理性地涌出泪水。
“考生遭遇危险未掰断木牌，监考官可判定对方是否已失去生还能力。若是，则可救援，并强制该考生失去考核资格。
“这，就是我们监考官的规则。”
谢归将扇子背到腰后，脸上挂笑，慢慢走到白衣考生身旁，弯下腰，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个规则，我可以满足你。扔进那个沼泽，凭你自已的本事爬出来。怎么样？”
她微微偏头，眉眼低敛，侧视全身僵住的白衣考生，嘴角的笑容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恶劣。
“不说话，我当你同意。嗯？”
最后的“嗯”字尾调上扬，好像在逗小野猫玩。
而这种温柔调笑的语气却让白衣考生吓得直接双膝跪地，不住地磕头，连磕了五六个响头后，脑袋便趴伏在地，始终不起。
“放我走，放我走，我错了……”
“还有第四，我让你骂我，没有让你骂别人……”
地上趴伏的身子陡然僵了一下，随即便抖得停不下来。
他嘴唇发白，脸上的汗珠如雨下，鼻尖的一滴破碎在地。
谢归直起身，长身玉立，面色温润，瞥了一眼朝这边偷瞄的考生。手臂伸直，右手微微抬起，扇子大开。
一眨眼，跪在地上的那人便消失不见，就算不眨眼也没人能看清对方是以什么姿态消失的。
“小璃，走吧。”
“是。”
两个人也随之消失，只留下看戏的考生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九长老好像发火了。”
“那你怎么知道，我看她还是笑的呀，很温柔的那种。”
一个人用手捂着嘴，偷偷告诉自觉围成一圈的考生们，“我舅爷爷在内门，呆了一百多年了。他说九长老平日里根本没有架子，很少生气。你若和她不论师徒，只称姐妹，她也不介意，反而会欣然接受。但是她若是不舒服，生气了，脸上也是和善的，让人心醉。”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怎么判断的？”
那人撇了撇眼，若是加上两撇胡子，一副墨镜，醒木拍桌，倒真像个说书人。
“九长老有把扇子，一面写着‘混吃等死’，另一面写着‘佩服佩服’。平日里她都将‘混吃等死’那面对着其他人，这是在说自已。若是有天看到她拿着‘佩服佩服’这一面对着别人，那便是……”
“生气了。”
那人点点头，还故意打了个寒战，让其余考生觉得后背也凉飕飕的。
“刚刚扇面就开了一瞬，但我看清了，就是‘佩服佩服’那一面。所以那名考生一定是做了九长老忍不了的事……”
慕容栩在旁边默默听着，回忆起山洞里的场景。
当时谢归与对方打的有来有回，打斗途中扇子没有一次打开的，到最后打开的扇面也是对着自已，“混吃等死”那一面。
看来谢归当时并没有生气，是故意放对方走的。
但为什么要放那个恶人走呢？难不成她与鬼冥教有渊源？还是有别的计划？
慕容栩脑子里一团乱麻，抬眼望向泛着死气，五颜六色的沼泽，努力摇了摇脑袋。
想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闯过第二层。
第一层谢归提示了他，是从名称出手，暗漩森林，重要的是“漩”字。
若是第二层也是名称，死亡沼泽，那不成是“死亡”二字？这又能暗示出什么？
不可能是这么简单，再看看吧……
人群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独自思考的慕容栩，眼中闪着光。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大吼一声，“你不去，我也不去，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我就来当这个第一人！”
身高八尺的汉子穿着粗麻衣服，眼睛大如铜铃，眉毛如两条肉嘟嘟的毛毛虫，盘踞在这双骇得惊人的眼睛上，更显杀气。
这汉子吼完之后，也颇有血性，头也不回，径直走向那条最窄的羊肠小道。
小道拢共就两尺宽，瘦人走到上面到刚好合适。但这汉子练得膀大腰圆，脚也跟个子相匹，生得奇大，竟比成人两个手掌并在一起一般宽。
远远望去，汉子和刚出闺门的小姑娘一般，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地踩着脚尖往前走。
所有考生双眼都紧盯着壮汉的背影，既希望他出事儿，又希望他不出事儿。
出事儿了，自已还有可能是到达终点的第一人。不出事儿，自已也有了穿过这层的方法。
可是刚刚吃人的沼泽好像吃饱了，动都不动一下，竟让这汉子安安稳稳走出十几丈！
其他考生耐不住了，也狂奔上那条羊肠小道，生怕落后，失了挑选山峰的机会。
一眨眼的功夫，这小道上便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衣着各异的人。甚至还传来几声惊呼，有些人脚下不稳，被别人直接挤走，掉到了冒着泡的沼泽中。
“你怎么不去？不怕被别人捷足先登？”
一个娇俏的姑娘走到纹丝不动，静静观察沼泽的慕容栩身旁。
她穿着粉红如三月间桃花花瓣一样的襦裙，整张脸也如桃花花蕊般软糯娇媚，两团天生的粉红在两颊均匀铺散开来。秀眉之下，一双含情目，盛着两汪秋水，甚是让人怜爱。
慕容栩看到这张漂亮的脸呆愣了一下，随即回神，冷冷回道，“那你怎么也不去？”
“你套我话？我也不怕告诉你，只要互相交换，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你要说什么？”
小姑娘双手抱胸，食指抵着自已的下嘴唇，目光望向羊肠小道。
壮汉刚刚走的几十丈两旁正好是一红一蓝两种颜色的沼泽，再加上这里的沼泽与平常沼泽不同的地方便是颜色。
“你听到之前的喊叫声了吗？一个说烫，一个说冷。”
“嗯，那个被红色沼泽吸进去的人说烫，被蓝色沼泽吸进去的说的冷。”
“你是第五个从暗漩森林里出来的，不管你是自已悟的，还是有族中高人指点，想必都知道暗漩森林流动的是灵力，而非水，风之类的。”
慕容栩皱眉沉思，抬头看向娇俏的小姑娘，“你是说沼泽的颜色也代表灵力属性，蓝的是水或者冰，红的则是火？”
“不错，这就是我发现的。”
“可是这如何解释那壮汉走了几十丈也没有被吞，难不成是那条极窄的道是真正的出路？”
小姑娘轻笑了一声，好像被慕容栩这个猜测逗乐了。
自小在山村中长大，让慕容栩面对比他地位高，或者知道的多的人面前，自尊心很强。所以被这小姑娘一笑，他的心中也生出一根刺，不停刺着。
“你一定没有问过别人历届逍遥宗考核的项目，就算再简单，也不可能让你不动脑子，一条路走到底。我问你水碰上火，最后是什么？”
慕容栩觉得她在愚弄自已，但还是沉声回答道，“当然是气。”
“那不就得了？”小姑娘围着慕容栩走了两圈，好像是在估量对方是否值得自已说出猜测。
思考良久，小姑娘轻叹一口气，认命般说道，“你看，那条小道的路口是不是在冒着白气？两个沼泽是想吞人的，但是还没相遇呢，就被对方逸散出的灵力打了回去，所以留出一条道。”
慕容栩闻言赶忙看向那个路口，确实往上冒着白烟。若是观察不仔细，很容易将这白烟看做死气，迷雾。
这小姑娘的观察力很强，而且一定比自已更了解这些考核的规则。
只要和她一道，必定能保住木牌，走出这层考核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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