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五郎有了外室,在古镜洞居住的最后十年时光,弯弯一颗心是久悬不落,日夜饱含忧思,即使真元彻底修复,身心实则早已疲惫不堪。
沿途回到此处,与五郎相处的整个过程,表面上弯弯是轻松应对,一派淡然处之的模样,心中却已经溃不成军。
她实在感到疲倦,是那种身心俱疲的疲倦,恰逢五郎一语击中,困意泛滥犹如洪水猛兽一般,铺天盖地侵袭全身。
弯弯太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于是嫣然笑着说:“奴家是有点倦乏,欲安静睡眠良久,大哥若是繁忙,不必管我,我们不妨晚些时候再见。”言毕,缓缓低下头去,不再看人,就连眸子也垂了下去。
69書吧
此番行为举止意寓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叫人不必留下,五郎不免惊滞。
他倒想好好陪陪弯弯,自已保证决不聒噪,决不扰到她睡眠就是,可他看弯弯这样,也不好拂了她的意。
弯弯如此婉拒作陪,五郎实在没有留下来的由头,只好全然依着人:“好,既然如此,贤妹你安心休息,我就不叨扰你了。”
说着话,即刻就起身离了人的身旁,毫不犹豫走出阁,独留女子在里面。
走出正修阁,独自徘徊在房门附近,五郎只觉心绪久久难以平静。方才在房间,弯弯低头垂眸的一瞬,他就看出了她的绝望。
他何等聪明睿智,又怎会不明白女子此举为何意?他知道弯弯许是真累,需要独自静一静,同时也是在给他时间考虑,让他主动表态认错,她想要他示好,但要一心一意的示好,而绝非一心两用的示好。
道理浅显易懂,谁都能参透,只是要做起来却万分艰难,五郎心有不甘,不由抑郁寡欢。
如此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经意抬头一打量,发现原来不知不觉,竟已到山魈居住的地方来了。
正欲改道而去,里面的人察觉到外面的动静,即刻如似一阵风也般前来现身于他面前,“山魈参见主人,主人若召卑属,隔音传唤即可,何须大驾亲临?”
眼见山魈躬身问话,五郎只好一手将他轻扶起来,“无事召汝,仅此偶尔路过,汝无需多虑,进去好生待着吧。”
山魈闻言,却未遵命退下,依然拦在五郎面前,只见他郑重其事的说:“可吾观主人愁云紧簇,焉能无琐事缠身?何不随卑属进去一叙?”
“嗯,那好吧。”五郎推辞不过,只好微笑点头,同意到山魈的容身之所暂坐。
山魈自从跟随五郎,一直修习术法,某朝得以幻化人的模样,心中大喜,更是对五郎心悦诚服,言听计从,无有不敬。
近百余年来,兼之又缕建功勋,与一众妖修相处和睦,又遵听五郎教导,渐熟人性,五郎对他是倍感欣慰,愈发信任。
不过他生性阴冷,口中一向缄默,鲜少对人关怀备至,今日他心露热忱,还真属实叫人有几分稀罕。若将心事说与他听,也未尝不可。
主仆先后进入屋内,五郎寻了一把椅子坐下,只缘还未交谈,一室寂静,他又显得心事重重。
山魈不语,独去一张矮几上捣鼓一阵,转过身来便殷勤备至地奉上一盏清茶。
茶香清远,沁人心脾,五郎正好有几分渴了,忙伸手接过,捧着抿了几口,半晌放下茶盏,才忧声郁气的问:“山魈,汝可知吾为何烦忧?”
山魈垂首而立,恭敬应答:“属下不知,但属下愿闻其详,欲为主人排忧解难,还望主人不吝相告。”
五郎看着山魈,略微一颔首,叹了口气,随即将事情缘由和盘托出,“只因那居于媚月轩的白月仙,我与贤妹之间已徒增隔阂。
两个女子都是极好,任谁我都不欲舍弃,可此事原已本质荒缪,并不如我所愿。
贤妹知晓此事以后有所暗示,我若诚心悔悟,关系尚有转圜的余地。若不如此,情义唯有岌岌可危。
我并非是优柔寡断之人,只是实不愿舍弃外室,亦不愿与贤妹就这样决裂,以至于陷入两难之境地,故而抑郁不乐。”
陆续将话叙完,五郎又重新端起了矮几上的茶盏,凑至口中细细押着。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