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还在凝思,黄绢儿却与弯弯在一棵桃树下,借着草地席地而坐,聊得兴致勃勃。
“姐姐,你可真是美若天仙,倩丽玉姿矣,可以告诉我你的芳名么?”
黄绢儿目不转睛,两个黑幽幽如黑宝石一般的眼睛盯着弯弯问。
弯弯素来面皮就薄,首次被一个小女孩儿夸赞,越发腼腆了:“谢谢,我叫弯弯,大哥赐我别称为红姑娘,你若愿意与我成为朋友,可以直呼我名。”
“原来是弯弯姐姐,还是红姑娘听着悦耳,嘻嘻,既然是好朋友,我还是称你红姑娘吧,对了,我叫黄绢儿。”
得知女子的名讳 ,黄绢儿也豪爽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弯弯闻言,瞬间就被此名惊艳住了。
黄绢儿,一方清新淡雅的黄绢软布,其颜色又明媚娇丽,无不展现出少女的纯真浪漫,活泼可爱,眼前的这豆蔻女孩不正是如此么?
“甚好,黄绢儿,名美人亦美,姐姐当真很喜爱你。”
弯弯也毫不吝啬 ,一手爱怜的摸了摸女孩儿枯黄的发梢,微笑着夸赞了回去。
黄绢儿得到弯弯的认可 ,童稚心大悦,高兴之下,又连带着透露了自己亲兄亲姐的名讳。
弯弯这才知晓,原来与黄绢儿随行的青衣俊俏郎君叫青黛,那白衣女子则叫白月。
黄绢儿就像一只叽叽喳喳,无忧无虑的快乐小鸟,絮絮叨叨的问了弯弯许多事情 。
小姑娘的嘴比男人还要甜,弯弯行不惯欺骗人,哪抵得过她的热情劲,全然依着人,将自己身世及与五郎的关系都遍招了,当然,她也熟知了黄绢儿兄妹三人的来历。
她们依然还在谈笑风生 ,不觉疲倦。
五郎停止了凝视二人,悠然转到不远处一棵杨树前,挑练了一枝细嫩柳枝枝折在手。
白月悄然跟随而至,立在他身旁,不禁问:“君折枝作甚?”
“折枝为材,以花饰之,欲编织为环而已。”
五郎头也不抬,平静的回答着问话之人,答话间,已折够了六七枝,又移至另一桃树下采摘了无数朵桃花编制起来。
白月依然随之,看着男子凝神编花环的专注模样,一颗少女春心萌动,如痴如醉,彻底沉浸在他人的柔情中。
少倾,五郎已全然编制成形,原来是一顶精致的花环。
白月见了,羡慕不已,素不相识的人巧手制礼物赠予其情妹,她竟醋意浓浓。
“君可否劳烦再折柳采花,另编一环赠予小女子?”
白月看着手执花环的男子,斗胆询问。
她也不知晓自己怎有颜面提出这一恳求,心里不禁暗潮:白月啊白月,你这是醋从何来?
五郎闻言,果然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情不知何思,片刻才回道:“,姑娘可别逗笑了,陌路之间赠礼何其荒谬,还请收回原话为妙。”
“脱口之言就如覆地之水,小女子纵生悔意也难收了,罢了,君既不赏脸相赠,那自行遗忘吧,请恕打扰。”
受了五郎推却,白月心里且酸且苦,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言语字字透着委屈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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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颗暗许的芳心,如同备受摧残,失落而迷茫,独受着无情的煎熬,默默退回兄长身旁。
此时,弯弯与黄绢儿已结束了言谈,二人复站立起来,五郎便缓步行至她们面前。
他举止温柔的去掉落于丽眷头顶及双肩的花叶,顿时笑意盎然:“如何,贤妹与绢儿姑娘相处得可还融洽?”
“自是相谈甚欢,志趣相投,可互为友,多谢大哥关怀。”
弯弯眉稍含笑,唇角上扬,言语全然喜之不尽。
五郎略一点头,“如此甚好,贤妹既喜爱她,可与她互往来,来日你招她若为客,大哥也定然不会薄待了她。”
他表态罢,不待弯弯道谢,忽示出携夹于藏于袖中的柳叶花环,弯弯与黄绢儿不由赞叹此物美矣,又不忘夸他心灵手巧等云云。
仔细的给人端正戴到头上,他遂才期许探问:“贤妹若喜欢,日后大哥都采编十二月花与你做发饰亦或香囊可好?”
弯弯闻言,受宠若惊,甜蜜再次装入心头,求之不得的应允了。这一幕,真是羡煞了旁人。
青黛与白月自残形愧,无颜再目睹暗自思恋之人与异性的情意绵绵,遂唤三妹妹离开。
黄绢儿恋恋不舍,与弯弯互留了住址之后,才辞别而去。
时已日斜,情花与碧禾也终赶来汇合,尽情享受了半日的悠闲时光,五郎他们尽兴而归。
自携两位妹妹回了竹林茅舍,青黛就茶不思,食无欲。
他白日无意修炼,夜晚辗转反侧 ,仿佛是一个万里黄泉不遇旅店的游魂,孤寂的缥缈于天地之间,前途未知而渺茫。
直至七日后的日暮时分,简陋的舍中驾临了一位贵客 ,他才一改以往的消沉。
这日,外面天色愈浓,彤云密布,苍穹电光疾闪,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气息。
青黛一心惦记着他所爱慕的红姑娘,故与往常一样躺在藤木椅上小寐,只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罢了。
估约戌时,酝酿足了的一场天地无根水,如临而至。
青黛本未睡眠,闻得雨声入耳,立即就睁目,起身推门去看。
他立在屋檐下瞧,这场大雨瓢泼得真个是:乌云忽密聚,遮光如天狗吞日,上苍急落泪,倾盆似天池崩塌。声势霹雳如爆竹燃放,震耳欲聋,连卷着大风狂作,掀山翻屋又拔木摧花。
青黛看了不一会,就失落的转回屋坐下,他心绪千回百转,暗想如此雨夜,红姑娘必已惊醒,正依偎在她口喊大哥的男人怀中吧。
念及此,他越剪不断,理还乱,心中越悲痛欲绝,青瓷茶杯在他苍劲修长的手中碎如粉末从指缝流出。
忽而,一团墨烟穿过竹窗飘然而至,青黛陡然戒备,墨烟却瞬间化为他熟悉的人。
“是你,夜姑娘,你怎么来此?”
青黛卸下敌意,一副俊美的脸庞重换上了和善。
来者不是何人,正是之前出没香山一带,那个风情万种的夜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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