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风和日丽的一日,药香四溢的香山一片寂静。
山上某一块茂密的草丛,一只颜色杂乱的小地鼠躲在里间瑟瑟发抖。
天青色的万里碧空下,一股墨烟乘风飘来。
墨烟飘至此 ,绕了几转花哨的圈子,骤然凝固化为了夜飞儿。
“嗬嗬嗬,小鼠鼠,你还真机灵,东躲西藏的,可让本姑娘好找。”
夜飞儿妩媚的笑着说道,随即一挥衣袖,草丛顿时变为了一片枯烬。
小地鼠暴露无疑,自知劫祸难逃,嗖的一下蹿出了好几丈远。
一片晦暗的烟雾散后,转眼山坡上便出现了一个少女。
少女身形小巧玲珑,身穿一袭海棠色的衣裙,容貌格外娇俏,气质小家碧玉。
她目光不满的盯着夜飞儿,极为愤怒的嘶吼道“你这个臭天鼠,为什么非得对我赶尽杀绝?”
“诶呦,小鼠鼠,咱俩都是鼠辈,你怎么还贬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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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飞儿笑兮兮的说着,美目却透出无比冷漠的光芒。
少女自然有所察觉,故也顾不得与夜飞儿再多叙一句闲话。
只见她短暂的屏气凝神一瞬,遂先发制人引爆出一层层橙色的光波。
光波逐渐覆盖向夜飞儿头顶,夜飞儿丝毫不避,樱桃小口一张就将之全部吸入了腹内。
“小鼠鼠,你可真调皮呀,咱俩都是能繁衍散播瘟疫病毒等类之物,你却对我施行这一术法,我请问 ,抵用么?”
夜飞儿云淡风轻一招破解了少女的法术之后,不由冷笑一声,嗤之以鼻的说道 。
“你……你个臭天鼠真是欺人太甚!”
少女见她一招就吞噬了自己所散播的瘟疫,不由气急败坏。
“哈哈哈哈哈哈!”
夜飞儿不禁仰首大笑,目光森然阴冷的盯着少女,语气盛气凌人。
“欺人太甚?你是人么?一个妖物精怪也能自称为人,真是可笑至极。”
“你家那一窝的鼠都被本姑娘炼化成特异之毒源了,你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对了,本姑娘可好生喜欢了,还特意给它们都取了个极为可爱的毒名,就叫做“恋糜之瘴”。”
夜飞儿满脸嘲讽的看着少女,狠毒的话语真可谓字字诛心。
“噗!”
夜飞儿话音刚落,一团血雾便喷洒而来,染红了她娇艳的脸蛋。
少女身躯欲坠,险跌倒于地上。听闻夜飞儿之言,她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可怜她还没有进行下一步的负隅顽抗,便生生被气得呕沥出了大量的血。
她一张花容已然失色,红着眸眼怒斥“夜飞儿,你个邪修,你个恶鬼……!”
“我们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并没有得罪你之处,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这么做不怕遭天谴么?”
她泪眼婆娑,顿了一下,疯狂的抛出了最后悲壮的一句“我今日以此一命,与你拼了!”
言毕,仰天长啸间就聚出一股潜在已久的“洪荒之力”奔向灭家的仇人。
“哼,小菜一碟!”
夜飞儿知晓少女乃是怀着必死之心,欲与自己玉石俱焚,遂急忙避开,轻飘飘一下荡到半空几十余丈开外。
“啊啊啊啊,夜飞儿,你去魂下地府!”
少女已陷入疯狂,亦紧追不舍跟随而上。
在听到自己一家十几口俱被炼制的时候,她的一颗心便掉落到无尽的深渊。
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惧死,再也不会躲躲藏藏,苟延度日。
临死,她也要系上夜飞儿一道灰飞烟灭,她才能死得心安,死得瞑目。
眼看少女追赶而至,夜飞儿依然毫不惊慌,衣袖随风漂浮的瞬间,无数的蛊虫就凶悍的进入了少女体内。
少女中了蛊,满脸绝望,不禁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头颅,发出一声声尖厉凄惨的呐喊。
夜飞儿落足地上,久久挂着得意的笑颜。
仿佛即使不擒了这一个少女,能将她渐渐戏弄死,也不失为一件有趣的事。
少女中了蛊,法力犹如一潭蒸发的水源源不断的消失。
她知晓自己再无极限,遂也停止了凄厉的哭喊,一双眸眼血色不散,一刹那,天地一片漆黑,世间万物无色。
正是:祸福未必皆因果,无有结怨也遇害。
见少女已经无计可施,也无力反抗,夜飞儿遂笑言,“这就合了么,乖乖束手就擒多美好,何苦枉费气力?”
语毕一手伸出将人牵制住,欲挟持着离开此地,耳畔却忽有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住手,你这个孽障,休得放肆!”
声落人亦至,一袭白衣胜雪、文质彬彬的男子便驻足于二人面前。
夜飞儿见有阻拦者,遂似笑非笑道“来者何人?”
“孽障,吾自然是替这附近为你所害之生灵来讨伐你的人!”
白衣文质男子怒目圆睁,凝视着夜飞儿,一脸义正言辞。
“哼,讨伐我?仅凭你这厮也配?”
夜飞儿一听,顿时柳眉倒竖,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燃了几丈高。
这白衣文质男子一来就开口左一声孽障右一声孽障的称呼她,饶是她一向玩世不恭,也不由被激得愠怒了。
“此言差矣,好妖如何不配讨伐孽障,难道要留着你在这幽兰坳兴风作浪,贻害更多生命么?”
“天鼠精,你作恶多端,我又岂能再容你?”
白衣文质男子用一副如同见了牂蔽之兽的样子看着夜飞儿,神色极为的鄙夷与不屑。
话音刚落,一手隔空缓缓推向了对方。
也不知他施的是什么法术,顷刻,夜飞儿两只宽大的衣袖便浸出淅淅沥沥的血水。
夜飞儿起初并无知觉,因此一点儿也不以为意,故猜疑男子也许法力微弱。
不料,只在眨眼时间,夜飞儿就忽然七窍流血,全身内外俱感疼痛不已。
此时,少女身体内的蛊虫也相继钻出来掉落了地上,呲呲呲的响了一阵子,亦化为脏兮兮的血水。
少女已然挣离了夜飞儿的骨掌,不可思议的目睹着这一幕。
白衣文质男子见状,一摇身,白烟缭绕,立即化为了一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大公鸡一番喔喔长鸣,夜飞儿越发惶恐,直倒在地上翻来覆去,一地的血也汇聚成了血泊。
随着大公鸡一声声意气风发的啼叫,不停翻滚的夜飞儿气息渐渐孱弱,索性昏阙了过去。
她旁边的那一滩血泊里,全掺杂着无数的天鼠与黑色的长虫,尽数皆碎尸万段,化为了一些黑漆漆、绿油油的细浆覆于表面。
白烟再一次缭绕,大公鸡消失,白衣文质男子又复出现。
陷入震惊的少女此时才回过神来,急忙倾身一拜“小悔多谢恩公搭救!”
“悔姑娘免礼,”
白衣文质男子两手虚扶起自称叫小悔的少女说道,目光里是有实无虚的仁慈。
他转眸瞥视了一眼地上的夜飞儿,又继续对人言道“如今,天鼠精气候已灭,悔姑娘,往后你总算可以安心度日了,你务必要保重,在下告辞了。”
话落,转身就欲离去,小悔却泪涟涟的恳求他“恩公,小悔如今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还烦请恩公指条明途。”
“明途?”
闻言,白衣文质男子悠然回眸,又关切的问道“你欲离开香山?”
“嗯”
小悔点了点头,神色无不哀伤,尽把心里话儿一一倾诉了出来。
“恩公,小悔一向群居惯了,不幸丧失了家族 实在是害怕,我想远去投靠强者以寻求庇护。”
“投靠了高强之人以后,我才会心安。”
“小悔宁愿日夜受严拘管束,也不要孤零零一人留在这一个伤心之地,呜呜呜……”
白衣文质男子听罢,摇首叹了叹气,目光怜悯的看着她,宽慰道“既如此,你倒不若往西东方向而去,那里可遇贤明之人。”
“贤明之人?小悔敢问恩公,其是巾帼还是须眉?亦或尊姓何名?”
小悔详细的请教着白衣文质男子,白衣文质男子笑了笑,耐心的告诫她。
“都可以呀,巾帼不让须眉,须眉亦不弱于巾帼,你沿途若遇人,只需打探这几句话便可知晓。”
“勇踏神农尝草地,擒杀山君采草归。无意失足青苔阶,邂逅白衣小生楚。”
“记住了么,悔姑娘?”
白衣文质男子吟完小诗,笑吟吟的问小悔。
小悔将他所吟四句铭记在心,再度答谢了一番,俩人才各自离开了香山。
这充满血腥之气的香山,唯独只剩下了一身的蛊术、毒法被破解之后道行亦丧的夜飞儿。
为了给意中情人浣花洞主报仇,夜飞儿不惜沦为了继其之后的第二个邪修。
她丧尽天良,残害生命,却遇上了雉鸡精所化的仁侠仗义的白衣文质男子,
一身的邪恶毒术被破,道行一点点散尽,夜飞儿终于不知不觉在昏迷中身亡。
因此有诗为证:
“邪魅夜飞儿,痴情深几许?执迷不知悔,道丧香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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