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郎正深陷沉思,不料被弯弯忽归而来有所察觉,闻此询问,只好转瞬敛去郁色,展颜一笑:“贤妹回来了,大哥并无事。”
如此拙劣的隐藏方法,弯弯岂能昧心看入眼?于是秋波一翻,毫无委婉之意的揭示。
“大哥改颜换色也未免迟钝了些,且不利尽,怎掩眉锁愁云?”
五郎依然不欲实情相告,佯装云淡风轻之态,若无其事的笑视着弯弯,违心道:“贤妹当真多虑了,大哥无患,何来隐忧?”
弯弯怎信他这番说辞,两道清寒的眸光顿淡,清浅一笑。:“今日清晨在水灵先生的仙居处,大哥曾还信誓旦旦言与奴家伉俪情深,怎此刻却不愿将烦心事倾诉了?”
五郎闻言,甚难为情,口中艰难的吐露了一个我字,继而欲言又止。
弯弯是真心知事因,解君忧,于是温柔凝视着眼前人:“既然情同伉俪,彼此之事何须隐瞒?”
五郎虽见弯弯面带温和,言笑晏晏,可眼底的落寞之色却显露无疑。
他心里一震,不禁颤声:“贤……贤妹既盼大哥吐露心声,我又岂可一再推辞?”
“如终妥矣,大哥何虑有之,但请诉来,奴家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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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五郎这般说罢,弯弯原先的落寞之色终于散尽,清澈的黑瞳瞬间又恢复明亮。
五郎见佳丽不再黯然,口中均匀的呼吸了一丝新鲜空气,遂才郑重其事的缓缓道出原委。
“始因昨日一战与二女子护法交锋,虽大意疏忽损伤,幸除了狸奴妖湘盈,却不慎令其侄女娥媌侥逃,大哥忽然忆起,遂恐仇寇将侵。”
弯弯细听完述由之词,一时不解其意,甚为疑惑:“事已至此,怨恨必结,倘若娥媌实敢来犯,大哥遂翻手将其毁灭则矣,怎还竟生愁绪?”
“话虽如此,可狸奴一类俱多凶猛残虐似山君,机敏狡诈若阿紫,娥媌必恶劣难御,吾焉敢轻敌?”
五郎一番话语说得谨慎,两道英眉愁仍不展。
弯弯兰质蕙心,先前听不清晰,后结合上下语境仔细斟酌一番,顿时明悟 。
她依旧深情打量着眼前人,仙音带着浓浓的关切。
“大哥乃为金柳仙,慧盖众妖,区区一个狸奴精怪实不足为惧,你却视若克制之星,莫非真有利害之处?”
五郎闻言,轻微点了点了头,面色异常凝重。
“贤妹不知,那狸奴精本就天生属阴又擅使一种‘猫阴蛊’,其声怨气颇盛,鸣似地狱恶灵,大哥一闻此音,直感心惊胆寒。”
弯弯听毕,忍俊不禁:“原来大哥是惧狸奴叫唤啊!”
五郎苦笑一声,愁云不消,声音透着揪心的忧郁。
“正是,这怨音极恶,我昨日不慎听闻就只觉邪祟侵体,元气受损,若非意志坚定,命必休矣!”
时值正午,金乌之光颇为毒辣,五郎脸上浸满了豆粒般晶莹剔透的汗珠,他一对深邃的幽眸,此刻亦氤氲着一片隐隐水雾。
如此二水俱露,难辨是汗是泪,正是:男儿误遇险阻事,心恐也流凄惶泪。
弯弯不料未替人解忧,反引了五郎增烦愁,一颗芳心忽悲,两行清泪瞬间就印挂玉颜。
她面色悲戚,心里沉吟片刻,一手紧拽着五郎衣袖,声音哽咽的喊了声大哥,遂默然不语,再无下文。
五郎见自己低落的情绪感染了弯弯,甚是过意不去,急安慰她心,双目却勉强而睁。
弯弯好歹及止了哭泣,虽不察五郎疲敝,却未再问其余事因,只暗自低首思索如何应付那素未谋面的狸奴精娥媌。
五郎终是调整了心情,之前郁闷如洒水而消,轻擦了一抹汗,正欲谏言情妹择树荫当凉蓬避日,谁知,身形一趔,险倒于地。
弯弯余光瞥见这一幕,不禁惊呼一声,与此同时,急伸双手扯住了五郎,清泪再一次泄出美目,重挂脸颊。
五郎两度令佳丽潸然泪下,只觉自行惭愧,口中不敢再言无碍,终依了弯弯搀扶至某一阴凉地方对坐。
两人互张口,弯弯渡送了灵气予五郎,五郎就赶紧吸纳。
待吞入腹中,他只感凉意扩散身躯每一处,入骨入髓,沁人心脾,元气顿时恢复。
绿荫如蔽,俩人紧紧挨近而坐,看着弯弯梨花带雨的样子,五郎于是撇下颜面恳请弯弯原谅对她有所隐瞒之事。
弯弯自行拭去了亮如珍珠的泪,不禁莞尔笑道:“大哥多虑了,奴家如何不晓大哥之意,你也是铁骨铮铮的男儿,自不愿累及于人,况你本意非不信我,我又怎会责你。”
她这番言辞直令五郎舒心,俩人商议一番,五郎就取出水灵子所赠宝物,共同研究了一下每件用法。
弯弯观了宝物,顿时胸有成竹,直慰五郎无需再忧心,她早已思出克制娥媌之法。
五郎听闻,口中毫不吝啬,直夸弯弯心若明灯,一燃即亮,光华射黯壁,热温暖人心。
弯弯见五郎亲手为自己穿上青甲罩衫、戴上素色发网,心里直泛绻眷,她既已知前因后果,当即对男子发誓愿拼命护君周全。
五郎颇为感动,一颗畏惧之心不再胆怯,终于暂时按下了忧愁。
日头渐又移了一些,满地的花草受不得午后的照射,有的已微垂,五郎料必无事,遂唤弯弯宜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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