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时刻将至,朝日已然升高,日头由晨初时的温暖逐渐变为炽热。
亭子外的碧湖,清澈的湖水荡漾起涟漪,水灵子终于灵巧地不停舒展着手足,如离江之鲛一般迅速浮出水面游上岸,精神饱满的走向亭子。
神奇的是,那衣衫避水,竟然一点不湿,可见他的法力超然 。
里面一干人等,弯弯、情花、碧禾皆是面临亭坐,此时见到水灵子踏入亭来,连忙轻放下茶盏,直起倩丽身姿与之见礼。
闻三位女子口中念着见过水灵先生,五郎亦欣然起身,回首一看,果然是恩公已至,遂流星疾步相迎 ,小心翼翼的搀扶住未持木杖的另一手。
水灵子看五郎好不热情,心里甚是感动,偏偏先不说关怀备至的话,只顾调笑:“五郎何以如此殷勤?可是又与令妹置了气,所以欲请老朽评断是非主持公道啊,哈哈!”
“先生此言差矣,小生与吾妹并不互相克制,岂会轻易犯口舌之争,小生不过想你想的紧,你却冤枉我了。”
水灵子闻言,忍不住嘬舌:“吱吱,五郎端的是口蜜颇盛啊,似你这样甚会甜言蜜语的俊郎君若再来几个呀,谁人能承受得住,老朽我都汗颜了,我实在受你不住,哈哈哈!”
“惭愧惭愧,先生也说得忒是夸张了,再说,小生也只对益友如此,若是寻常之人,我才不情愿献这份殷勤口舌。”
挚友一见面,水灵子便拿五郎寻了个开心,而五郎端的是心思七窍玲珑,慧敏非凡,频频妙语连珠,对答如流,直令他暗叹不已。
谈笑间,两人已行至位北分宾主落座,弯弯这时立即莲步轻移,默默凑到五郎身旁坐下,只看着俩人笑而不语 。
情花见此,又动作利索的泡了三盏茶端到面前,碧禾则引新来的白飒于凯上前来拜见主人的恩公。
恭敬参拜礼毕,白飒和于凯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神色,拱手后退至原先位置立守,静静等待随时出发。
情花与碧禾暂无事,也迅速退下同这两位弟兄守之。
三人接过茶,皆不忙着先喝,弯弯这浅浅一笑,接口道:“先生,总算将您盼来了。”
“是啊,老朽姗姗来迟,倒让姑娘苦等了,实在抱歉。”
水灵子依旧一脸慈祥,和风细雨的微笑着回应弯弯的话。
弯弯听了他这话,甚是惊心,急忙语含歉意的声称水灵先生勿要自责,只怨小女子焦虑而心不静,着实沉不住气罢了。
水灵子会心一笑,他早已明确感受到这姑娘对他一直态度谦虚谨慎,只当自己是恩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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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晓她性情内敛,并非豪爽之女,也许只适宜女眷的那种闺中密友,既然她难融异性之间的友谊,自己也不好勉强,一切随缘罢了。
于是,他便淡然的微笑道:“无妨,既如此,老朽明白了,姑娘随意就好。”
弯弯自然明白水灵子话中所指,一瞬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本欲说句恩公实在对不起,可又觉甚是多余,只好止言喝茶,神情却不免失落。
本来相谈甚欢,谁知气氛一下又凝固了起来,五郎不由得心里暗自泛苦。
他见弯弯显然不知所措,喝茶喝得拘谨,半点儿也不自在,可此时也不是安慰她的时候,于是撇着茶盏中的细碎沫子,侧首看向两个女子下属咳嗽了一声。
情花与碧禾得到主子的暗示,急忙上前听候差遣。五郎轻微看了她俩一眼,遂吩咐:“你们姑娘在亭中坐得甚久了,汝等扶她出去散散心。”
他话音刚落,两女就恭声回道“卑属等遵命!”
五郎对两女说话时,目光所致,却是温柔的看向弯弯,弯弯懂他是何意,就依情花扶出了亭去。
水灵子这时微笑道:“祸患已除,下属亦揽,五郎这就要走了吧,既如此,老朽也不留你多待几时了。”
“正是,诸事皆毕,小生也应携吾妹并舍下门客与先生辞别了,承蒙照拂多日,小生多谢先生了!”
提到离别之事,五郎是丝毫无半分迟疑,这也是在预料之中。
水灵子实在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眼神幽怨的笑骂五郎无情,迫不及待要离他而去也就罢了,做人端的是不知委婉,连不舍之态也不愿表露。
五郎却绝不演那悲情一幕,声称归途宜早不宜迟,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仿女儿一般多愁善感?改日必定再来扰水灵先生的清修。
水灵子知时辰不早,口里说着不再逗他了,一边从衣袖取出四样物件塞到五郎手中。
五郎一看分别是一张素白的纸卷,一块翡翠玉佩,一件轻薄的青色罩衫以及一只荷叶状的白色发网。
水灵子手捋银须道:“这些虽算不得什么至宝,可对异类修炼大有帮助,白卷和玉佩皆是隐形之物,想必五郎知晓怎么用的,罩衫与发网是防御之用,最适合女子了,这个你代我送给令妹便是。”
“多谢先生所赐,既然如此,小生便纳入囊中了,还有所赠予吾妹的,我代她就此多谢前辈。”
五郎连忙拱手作揖谢过水灵子,水灵子于是微微点了点头,手捋银须,笑意盎然的说:“去吧,恕不远送!”
此一举,却令五郎一震,静静看着水灵子,欲言又止,眼中闪过一丝不言而喻的情绪,声音不再明朗,若有若无的应着好,迅速转身朝下方道:速离!
话毕,足下流星一般踏出亭外,白飒于凯得令,连忙俯身暗行一礼,遂紧随其后。
六个人,终是就此先后离开了这座雅致的碧莲亭,只留水灵子在此,饮着一直未顾得上喝的茶,遗世而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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