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变成了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今后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萧亚轩《最熟悉的陌生人》
69書吧
和周泽然的同学聚会定在一个本地颇有人气的啤酒屋,开阔大厅中点点黄色灯光映照着成排挂起的玻璃酒杯,落地玻璃窗外是高耸的摩天大楼,衣着时尚的客人们各自笑语交谈,耳畔飘荡着轻柔的爵士乐,所有这些都烘托出一种让人特别容易畅饮的气氛。
今天来的大概有八九位同学,正围着一个长条桌聊得热闹,佳慧犹豫再三,还是被露露死活拽了来,而露露非要她参加的原因,是周泽然现在的婚姻状态成迷,作为知名华裔旅欧大提琴家,他的个人生活一直相当低调,别说媒体从没报道过相关内容,就连这帮大学同学也都不知道。露露认为,周泽然单身的概率很大,而他俩多年前的缘分搞不好可以继续,谁知道呢,也许兜兜转转几十年,最初那个他才是佳慧的真命天子呢!
佳慧最终同意来的原因,倒真不是对周泽然还有什么企图,她只是单纯想见见周泽然现在的样子,想知道她少年时曾经十分着迷的人,在经历了二十年岁月的洗礼后会是什么样,是像经历了风化的瓷瓶,衰老破碎?抑或是积淀了岁月的红酒,更有魅力。
周泽然在大家到齐十多分钟后才姗姗到来,一进门就非常抱歉地说,因为太久没回国,找错了路,所以来迟了。同学们纷纷打趣让他罚酒,他也不太推辞,利索的干了一杯啤酒。
佳慧静静坐在一边看,周泽然比想象中的苍老一些,身材并没有发福,但秃顶相当严重,拉高了他的显龄度,唯一让佳慧庆幸的是,以往那种沉静克制的气质还在,身姿也依然挺拔,他身穿黑色短袖polo衫和西裤,外套一袭质地优良、裁剪得体的浅咖色风衣,在人群中仍然比较显眼。
同学们纷纷嚷嚷,让周泽然说说这么多年的经历,他沉吟了一会说:“其实很平淡,就是练琴、演出、录音交替进行。”大家打趣:“别谦虚了,都拿到欧洲金唱片奖了。”
“拿不拿奖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古典音乐圈子其实受众面很窄的,新人又层出不穷,竞争激烈,一个国际比赛结束就出现好多所谓的新星。所以,现在能靠音乐会和录音有一份自己的收入,我还是很幸运的,但也要做好万全准备,有一天没有听众了,我也有可能会进大学教书。”
“回国还是在国外找大学?”大家问。
“都有可能啊。”他看向佳慧:“未来我们也有可能是同事呢。”
佳慧不知他会突然提到自己,有点惊讶,然后淡淡笑说:“大演奏家要是能光临,我们学校可太荣幸了!”她今天穿的很低调,黑色针织修身裙配浅米色风衣,除了耳畔米粒大的银色耳钉和拇指上一枚银色圈戒外,别无首饰。可能因为感冒期间闷头大睡了几天,皮肤倒是分外白皙,但也遮不住眼圈下淡淡的青色。
这是整晚两人之间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剩余的时间,周泽然被几个同学包围着交流,有咨询如何与国外经纪公司沟通签约的,还有为孩子打听去国外留学信息的,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周泽然嘴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逐一应对,不时还开开玩笑,气氛融洽热烈。
没有人问周泽然的婚姻家庭问题,都是在社会上混了二十多年的中年人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久未联系的人们彼此问候都要特别小心,身体啦、工作啦、婚姻啦、孩子啦,哪一方面都有可能遇到状况,不愿提及。万一问的不对,等于戳了别人的伤疤,场面会十分尴尬,所以大家都只问确信混得不错的方面,对不了解的方面小心翼翼避开。
佳慧和露露、王佳三个人坐在一起闲聊,好久没见王佳了,她在一家师范大学任教,有一个女儿即将升入高中,日子过的稳定幸福,回忆起大学宿舍的往事,再聊聊大学毕业就嫁人出国的大美女韩云,三个女人都浮现出笑容,那些青葱岁月是每个人心底无比美好的记忆。
露露忽然别有用心地说:“佳慧,我发现你和周泽然撞衫了啊,都是黑色配米色。”佳慧吓了一跳,一边说:“撞衫指的是穿同一件衣服好吧”,一边赶紧用眼神制止这个家伙胡说八道。她和周泽然的那点前尘往事,同学之中只有露露知道,王佳都是一无所知的,好在王佳一直保持着不爱多事的作风,并未追问。
夜色已深,终于有人提议散了,大家三三两两走出啤酒屋,佳慧和露露、王佳并肩走着,看着前面周泽然的背影,她暗想:“这个人表面上似乎比以前开朗了一些,实际上仍然把自己保护的非常好,那种客气而疏离的感觉反而更强了。不知道谁会走进他的内心。”
正想着,她发现周泽然忽然转头向着自己走过来。
“不会吧,后脑勺也长眼吗?发现我在看他了?”佳慧心里直嘀咕。
周泽然很快走近,对她说:“徐佳慧,听说学校以前招聘过一些海归人才,都是什么样的情况呢?我想跟你了解一下。”旁边的露露见状大喜过望,不由分说拉着王佳就走,说要赶着回家云云,让他俩自己慢慢聊。
佳慧想了想着说:“是招聘过一些,理论和演奏专业的都有,演奏专业的一般都是在国外名牌大学拿到演奏家文凭的,国内可以按博士学位给待遇,但多数人就只是拿到学位而已,像你这样在演奏界有国际知名度的很少,所以你如果想来,我觉得可能性是很大的,但说实话,国内艺术高校的待遇并不高。”
周泽然一边和佳慧并肩慢慢向前踱步,一边说:“如果我回来,就不完全是为了待遇,多年来在国外漂泊,最近忽然有点落叶归根的想法,可能这就是老了?”
佳慧笑笑:“你不老啊,保养的很年轻。这么多年没什么变化。”这倒也不完全是恭维,除去发量稀疏,周泽然的面相和身形的确不算衰老,看得出来生活还是相当自律的。
周泽然用他一贯的柔和声音回答:“是吗?你……倒是有些变化。”
佳慧说:“那当然了,都人到中年了,肯定跟当年上学的小姑娘不一样。”
“我说的不是外貌,而是气质,你上学的时候无忧无虑,像个快乐的小太阳,现在有点像月亮,朦胧而忧郁。”周泽然说。
佳慧笑道:“合着太阳月亮都让我占全了啊,太荣幸了。从太阳变成月亮,说明我被社会毒打得不轻啊。”
她又问:“其实我一直挺好奇,在国外生活是什么感受?”
周泽然回答:“很简单,就是一种人在异乡的感受,一切都靠自己张罗,没有束缚,但也没有依靠,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比国内远很多。喜欢这种感觉的人,会觉得分外自由轻松;不喜欢的,会觉得空空落落,没什么人情味。”
佳慧说:“这可能就是围城,出去的人想回来,没出去的人想出去。”
周泽然奇到:“你想出去?”
“那倒不是,我只是有时候在想,如果当年出国,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人这一辈子其实就是由几个关键的选择组成的,不是吗?”佳慧说:
周泽然沉默良久,忽然没头没脑的说:“是啊,我有个女儿,哪天介绍你认识。”佳慧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想:“莫名其妙跑出个女儿?还介绍我认识?这是唱的哪一出?”
还没等到她想出适合的回答,周泽然就说:“我要从这边走去坐地铁。很高兴今天能跟你聊会天,改天联系。”
佳慧只好说:“好,路上小心。”两人分道扬镳,佳慧没有马上走,看着周泽然远去的背影,总感觉他似乎哪里有点不对劲,看起来分外落寞。
刚一到家,露露的电话就追来,佳慧接起,对方鬼头鬼脑非常小声地说:“喂,方便吗?我没打扰你吧?”
佳慧哭笑不得:“你不用这么夸张好不好,什么都没发生,放心。”
露露这才用正常音量说:“哈,今天没发生,不代表今后不会发生,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周泽然对你还有意思,看着吧,他肯定会继续联系你的。”
佳慧说:“我也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露露大喜:“是吧是吧!我的观察没错吧?”
佳慧摆摆手:“不是,你不觉得他的情绪很低落吗?”
“低落?没有呀,我觉得他比以往开朗了许多呢,整晚笑容满面,和各路同学聊的不亦乐乎,比以前话多多了。你从哪看出来低落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种感觉。”佳慧说。
露露嘻嘻笑:“就算情绪不好,顶多是一种忐忑,你想哈,他想和你重修旧好,但又不知道你的态度,能不忐忑嘛哈哈哈。”
佳慧无语:“你这八婆,能不能不要见到八卦的苗头就像苍蝇见了血。我去洗漱睡了,明天还要上课。”赶紧挂断电话。
她想了又想,决定坚决不能把周泽然有个女儿这事告诉露露。露露倒不能算是个大嘴巴,只要答应了保密的事情,她一般都会遵守诺言,但即便如此,听到这个大八卦消息,她也一定会难免激动地缠着佳慧说上几个小时,而且一定会质问自己为什么反应这么慢,不顺藤摸瓜问问孩子的妈是何方神圣,简直白白耽误了这么好的探听机会云云,今晚可就别想早睡了。
已经九月的第二周了,学生们结束报道,开始正式上课,佳慧一整个星期都忙得团团转,上大课、安排小课,填报各种信息表格,林林总总很多事情需要处理,转眼已经到周五,她决定好好休息,约了露露两口子和冯子山打网球放松放松。
到了球场,冯子山正在做热身,向她点头到:“你还好吗?好久没来玩游戏了。”
佳慧说:“是啊,上次从你那回去后我就感冒了,然后又忙着开学,可能得过一段再去玩。”停了停她又说:“其实,我还没想好,应该怎么继续这个游戏人生。”
冯子山点点头:“明白,你好好休息,什么时候想玩了随时找我。”
正聊着,露露两口子到了,四人开始隔网厮杀。佳慧尝试着比以往更多地采用上网战术,她发现上网拼一把的结果并不一定每次是最坏的,当然有不成功被反杀的时候,但也有一锤定音搞定一分的时候,最终的胜负结果其实和她平时稳守底线的时候差不多,但打球的过程却更为跌宕起伏,精彩刺激了。
她又不由自主开始胡思乱想:人生也是如此吗?不管不顾地折腾,结果是不一定有多好,但过程似乎会更精彩,那么人生也就更精彩?人生到底应该追求结果,还是过程?退一步讲,结果的定义又是什么?是闭上眼睛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所拥有的一切?还是这一生中所有经历和过程的总和?
一身大汗地结束比赛,四人相约去吃烤肉,好好补充一下热量,佳慧正用一片紫苏叶卷着滋滋冒油的肉,塞进嘴里大快朵颐,电话响了,是不认识的号码,她接起来,听到一个男声说:“徐佳慧吗?我是周泽然。”
佳慧一口烤肉差点噎住,赶快吐出来喝了口水,方才说:“哦,你好。”
对方说:“我在上次同学聚会的那家啤酒屋,很久没回来,一切都很陌生,也不知道别的地方,不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方便过来,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佳慧心想,怎么突然大晚上临时约人,本想找个借口拒绝,但又听出对方情绪似乎不太高,有点不忍拒绝,遂回答:“哦,好,但是我现在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呢,可能得晚一点才能到。”停了一下又问:“你没事吧?”
周泽然轻声说:“没事,我反正也闲着,正好在这喝点,你慢慢来不着急。”然后就挂了电话。
佳慧看着手机直愣神,露露问:“谁啊,看你这吃惊的样子。”还没等佳慧回答,她又恍然大悟一般地捂住嘴:“是他?真的吗?”旁边两位男士一脸好奇的看着她俩。
佳慧说:“嗯,他说有点事要跟我说,我觉得他情绪很不好,还是去看看吧。”露露当然一叠声催她快走,迅速把包包和手机一股脑堆给她,殷勤地送她走出餐厅门,临别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佳慧无奈地看着露露蹦蹦跳跳回到餐厅,不用说,又一个都市传奇情感故事就要在卢露露同学的嘴巴里诞生了。
佳慧一进门,就毫不费力地看到了坐在角落里自斟自饮的周泽然,时隔二十年,她还是总能轻易地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的身影,仿佛他身上装了放大镜,佳慧对自己的这一点特异功能十分无语。
周泽然今天穿的还是一身旧里旧气——咖啡色的短外套配灰色西裤,这个人好像从未年轻过,俗话说“得意而不忘形,失意而不失态”,这方面周泽然可以说是典范人物,相处的几年间,佳慧从未见过他有过喜怒形于色的时候,他总是保持万年不变的彬彬有礼,眼神稳定、温和而疏离,整个人散发一种老式知识分子的气场,仿佛一台原木唱片机。——哎,不对,转到他面前,佳慧第一次发现周泽然的神态有变,他有点恍惚的盯着眼前的啤酒杯,甚至未曾发现佳慧走近,直到听到佳慧叫他的名字,才抬起头来,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微笑着问佳慧:“喝点什么?”
佳慧说:“刚吃完烤肉,一身味道,我来杯黑咖啡吧。”
“这么晚喝咖啡,不怕睡不着吗?”
“没事,喝了很多年了,咖啡因完全不会影响我的睡眠。”佳慧解释。
咖啡很快上来,佳慧呷了一口,顿时觉得整个人清爽了很多, 她抬眼看着周泽然:“找我什么事?”
周泽然说:“也没什么,想起我们以前在整天泡在一起谈天说地,感觉特别有意思,所以想找你聊聊天。”
要是以前的佳慧,早直接判定周泽然这是一种诓人的行为,搞不好直接拔腿走人,但现在的她已经成熟了很多,心想他应该是需要一些铺垫和酝酿,才能说出他真正想说的话,那就随他吧,于是温和的笑笑:“看来那段记忆对你来说还不错,我很荣幸。”
周泽然笑了笑,慢慢喝着手里的啤酒:“那天晚上,就是我在礼堂门口做会议服务,你陪我等的晚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与我而言,那是一段非常温馨而美好的回忆,直到今天,我还记得你的歌声,还有梧桐树叶沙沙响的声音。”
佳慧说:“是啊,那时候的我们多么年轻,无忧无虑。” 然而内心却不由自主嘀咕:无缘无故的怀起旧来,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他是想闹哪样?随后又自嘲起自己的不解风情——想让饱经沧桑的中年妇女动一下感情,就像让时光倒流一样难。
周泽然继续喝酒,速度并不快,但一直持续没有停,因此一扎啤酒转眼下去不少。佳慧忍不住道:“你吃饭了吗?空腹喝酒伤胃,少喝点吧。”
周泽然笑笑:“这点酒不算什么,在德国的时候我和妻子经常喝,那边的啤酒比这里浓很多,劲儿也更大。”
佳慧心头一跳,小心翼翼的问:“你妻子也是学艺术的吗?”
“也算是吧,她在博物馆工作,是美术策展人,经常在欧洲飞来飞去的办各种展览。哦,她是法国人,是个乐天派,整天笑嘻嘻的,对中国文化很感兴趣。”
佳慧微笑:“那你过的一定很开心,这次她没有跟你回来吗?来同学聚会我们一起认识一下多好。”
周泽然沉默了一会,又喝了几口酒:“她不会来了,她……两年前,飞机失事。”
佳慧在周泽然说出口之前,就有了几分不祥的预感,没想到真是个悲剧。
“对不起。你应该不想提起的。”
“没关系,我就是想跟你提这件事的。妻子走了之后,我的女儿状态一直不太好,她今年11岁,本就是反叛的年纪,出事的时候只有9岁,这次虽然跟我回国了,但一直很抗拒跟我交流。我在想,你是女性,年纪跟她妈妈差不多,又很有亲和力,能不能尝试跟她交流一下。”他顿了顿又说:“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很唐突,但思来想去,找不到可以托付的人,我父母年事已高,精力有限,我是独子,家族里也没有姐妹在此地。当然,你如果觉得不方便,完全可以拒绝,你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做这件事。”
佳慧有个心理痛点——不忍见到任何孩子受苦受难的事情。孩子是那么的弱小、纯净,比成年人更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对于成年人可以扛过去的困难,对孩子来说可能像大山一样不可逾越,即使度过去了也会遍体鳞伤,留下一生的伤痛。每次看到诸如《熔炉》之类伤害儿童的影视剧,她都会难过的看不下去。
另一方面,她在孩子们中间也的确很有人缘,和教过的很多儿童钢琴学生关系相处非常好,很多学生在成年后仍然保持着来往。所以,对于周泽然的这个请求,她想也没想就一口答应:“没问题,这周末我有时间,带她出去玩玩如何?本城有个很好玩的游乐园,孩子应该会喜欢。”
说起这个游乐园,当初还是乔明带她去的,是她混乱的“一个月恋爱”的起点,一想起这个,佳慧赶快晃晃头,把乔明从脑海里赶了出去。
周泽然情绪似乎好了一点:“那太好了!这周六一早,我带她去找你。”佳慧说:“你们两个外国人,路不熟还没有车,还是我开车去接你们吧。”周泽然点点头:“也好,真是辛苦你了,我们在我父母家楼下等你。”
离开啤酒屋,周泽然的脚步有些不稳,不得不用手扶了一下佳慧的肩膀,与此同时,也许是错觉,佳慧觉得周泽然侧头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些探究的神情。
晚上例行电话畅聊中,感情专家露露同志对这件事的评价是:“周泽然别有用心是肯定的,就看你的态度了。客观上说,他是个不错的对象,和你年龄相当,而且还事业有成,长得嘛其实我觉得一般,现在头发还掉不少,严重拉低颜值啊。”她又忽然一惊一乍地问佳慧:“不会你觉得他不帅了吧?”
佳慧一时没有防备说了实话:“我觉得还是挺帅的啊,他帅的地方不在于外表,而是气质。”
“啧啧啧,反正你是上辈子欠了他了,就是看他顺眼。”露露坏笑:“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旧相识!也算知根知底,毕竟当年你俩也算有过一腿,比重新认识一个人要强多了。但我这是理智的判断啊,要是凭感觉,我更喜欢你的小鲜肉。”
佳慧赶紧打断:“胡说什么呢你,哪有什么一腿,而且我没有什么小鲜肉。”隔了一下她又狐疑地对露露说:“你怎么会更喜欢小鲜肉?你见过他?”
“嗨~~我还用见啊,只要听你说他之前上你课的种种表现,就知道他对你一往情深,是个好孩子。”露露说。
佳慧斩钉截铁:“就算再情深也就是这几年,将来还不是会散。”
露露叹气:“得,咱俩又开始死循环对答了。第一,将来也不一定会散。第二,即使将来会散,现在很甜呀,现在也很重要啊。”她忽然一拍大腿:“哎?怎么说到小鲜肉去了,不对不对,整反了,我是想劝你找周泽然呢,周泽然还是比小鲜肉更适合的对象。你好好把握。”
佳慧说:“你就别在这瞎搅合了,人家就是请我陪陪孩子,你这扯得都哪到哪啊。赶紧洗洗睡吧!”说完顾不上露露的反驳,赶紧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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